指尖在键盘上跳着,将那些零碎的记忆拼凑成一段文字;无心感慨什么青春,浅薄的阅历也不足以支撑我去妄谈社会沧桑的底气;只是在这时突然想起了他,想起了那些往事,便决定新建一个文档,写下与他的故事。有时候就是这样,脑海中会突然毫无征兆地冒出一些早已淡漠的往事,若是有心抓住了它,就可以拉出一连串的傻笑。
萝卜是我的同乡、同学、同桌,小学时一起勾肩搭背上学放学,也曾闹过矛盾,吵架打架,不过这并不影响我和他的哥们儿情谊。“萝卜“这个外号沿袭自他的父亲,至于原因,如今倒是无从追究了。对于这样一个外号,他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很坦然地接受着。由此衍生的还有萝卜头,萝卜丝,萝卜根……有一次我们的老师开玩笑地叫了他一声萝卜根,他也开心地应了一声。
虽说和萝卜是同村,但真正和他相熟还是在读学前班的时候。不得不感谢他的一件事是在开始读学前班时帮我写了一星期的作业。“a”不会写,那上了年纪的“田鸡”老师对我很是无语,无奈之下便让同桌,也就是萝卜教我写,也不知道是他教的不够好还是写的太快,我始终没能学会,最后他索性就直接帮我写了。我依旧清晰地记得萝卜写“a”之快,大笔一挥,行云流水,笔法甚是飘逸,三下五除二将我连同他自己的作业就给写完了。有时我为了偷会儿懒,也会装作不会写,全让萝卜代劳,他二话不说就给我解决。不过萝卜也是个精明人,没少从我这儿拿些好吃的好玩的。
小学六年的时光里,我没少挨老师骂,萝卜也没少挨老师打,不过最终还是萝卜被老师罚的多。至于原因,还是得怪他自己;表面看着一副人畜无害的老实样子,实则“阴险狡诈”。印象最深的一次就是五年级的一次课间,他偷偷的将他同桌的凳子拿掉,那同学也没发觉,像平常一样坐了下去,结果自然是摔了个四脚朝天,气的那同学直跺脚。那时正当淘气的我们见状只会哈哈大笑,幸灾乐祸。而萝卜呢,却是一本正经的样子,生怕做了亏心事被发现。虽说我和萝卜走得很近,每天晚自习放学一起回家,看似关系要好,却也没少遭他暗算。最让我难忘的一次就是他在我即将要坐下来的时候快速地将我的板凳倒一个面,想让凳子腿戳我的腚。万幸的是,就在他的恶作剧快要得逞之时,班主任揪起了他耳朵将他拖出了教室,伴随着萝卜的惨叫声,我回过头来才发现班主任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萝卜自己做的好事。也就是这样,我幸运的逃过了萝卜的一次“毒手”。
尽管被萝卜整过不少次,但我还是喜欢和他玩,似乎冥冥之中有着一种分割不了的缘分。当然,自己也不是傻瓜,不能总是被他整,虽然想过要“报复”他,却一直找不到机会。藏他书吧,很快又被他找到了。就在一次偶然间,我得到了一个机会。这还得从他自己搞的一个新鲜玩意说起:萝卜在一次晚自习课上,将没用的笔筒和用完的笔芯再加上一个橡皮筋,做了一个简易的小弩。下课后,他向我炫耀,非要拉着我跟他一起试试效果。拉着我跟他一起蹲在校门口不远处的一个黑暗角落里,给隔壁班和我们一起回家的同学来一个伏击。不一会儿,一个瘦瘦高高的人慢慢走了出来,很像那个伏击对象。其实,我早就看出来那不是隔壁班的同学,而是我们的数学老师,因为我看到了他戴着眼镜。我心中暗想:“嘿嘿,‘报仇’的机会来了”。我立马催萝卜:“猎物出来了,快射击,快呀……”,萝卜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到底是不是那同学,就一箭射了出去。我心中窃喜,这回萝卜要倒霉了,连数学老师都敢捉弄,肯定又要被揪耳朵。就在我暗自窃喜时,数学老师走了过来,萝卜一脸懵逼。数学老师问我们是谁捉弄他的,萝卜低着头没说话,我也没说话,但偷偷的将手指指向了萝卜。数学老师批了他几句后,用中指弹了一下他的鼻子就结束了。顿时我就傻眼了,这个结果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向来凶巴巴的数学老师这一次竟然如此轻易地就放过了萝卜,心中的窃喜瞬间烟消云散,失望的回了家……话说回来,其实自己也比萝卜好不了哪去,半斤对八两。不过吧,要不是他存心整我,我又怎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幼稚调皮且又懵懂无知的我们就这样一起度过了六年的小学时光。那一间小小的教室,总是充斥着我们的欢声笑语;那块操场虽然也只是巴掌大小,却是我们每天收获童真的场所;早读课下课,随着运动员进行曲的播放,许多鲜艳夺目的红领巾在庄严的五星红旗下认真地做着第三套广播体操——七彩阳光……模糊不清的记忆碎片细细整理一番后仍历历在目,令人难忘。小学毕业后,我和萝卜就分开了,去了不同的地方读初中。我因为念家经常回家,而他除了寒暑假很少回家。但每逢寒暑假我们都在家时,他经常来我这玩玩,我也时常上他那坐坐,偶尔我们也会一起出去钓鱼,一边拿着轻巧的鱼竿一边聊着着各自在新环境下的成长故事……走出家门,由走读生变成住宿生的萝卜变了许多,不再有那么多的鬼点子了,我们也不再互整对方,可能我们都意识到我们已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小孩了吧。
上天似乎总是喜欢跟人开玩笑,就在高中毕业时,他与我一样,失去了一位至亲至爱的人。这突如其来的不幸于谁都是一个无法承受的打击;一向乐观开朗的萝卜也因此抑郁消沉了不少。我也曾为此深深内疚,同学一场,作为他的好朋友,却无法劝慰他;无奈自己也是被命运捉弄,与他同病相怜。一看到萝卜这样,便想起了自己,而后顾影自怜。恰同学少年,扬帆正当时,却横遭不幸,这也算是成长中的一次考验吧。命运的不幸虽然使我们的内心备受痛苦和煎熬,但却永远摧残不了我们坚强的斗志,反而使我们越挫越勇。
而今,远离校园初入社会的萝卜,经过岁月的洗礼和生活的磨练后虽风尘仆仆,却依旧坚强不屈。我们已不再是当年,都早已过了幼稚懵懂的年纪。人一旦到了年纪,不想面对的终究还是要自己去面对,所谓的成长就是这样把我们推到一个个难题面前的,除了面对,我们也别无他法。
今年暑假,学业未结束的我仍然在家,而萝卜早已背上行囊独自在外奋斗着,……放假前我还曾问他啥时候放假,他回答我说都已经离开学校了。听到这样的回答,仿佛心里被谁狠狠捶了一拳,即酸楚又无奈,只能选择沉默。
二十出头的年纪,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和我一样,将不知长短、无从定义的青春过成了一场恍惚。就像某个盛夏的午后,头脑昏沉地醒来,本以为是早晨,可是看到了窗外明晃晃的阳光,才发现已经是下午了。那些走失在时间里的人和事明明离我们这么近,近得仿佛只要伸伸手踮踮脚就能够到;可是我也知道,我们徒然留恋,却没有一个人能回去。
我们已然走出半生,也已不再是少年。属于我们的以后,可能是一个陌生的城市,一间逼仄的出租房,一段一个人走的路,一群许久未曾联系的老友……不知为何,现在对“老友“这个词有了特殊的感情,但我知道,这样的厚重,是你们所赋予的;写到这里,想起了很多别的人,别的事。现在想来,小时候还真的是傻,居然盼着长大。尽管有太多的美好回忆我们回不去,但仍愿时光能够善待我们。如今有太多条路摆在我们面前,我们沿着不同的方向,身影渐渐背离,但我从未忘记过那些一起疯一起闹,一起哭一起笑的日子,尽管隔了很久未曾联系,我也仍是那个你可以随时打扰的人。
这个夏天的深夜,我想你们了。
后记:本篇作为拾忆往昔的第三篇,以此记念小学的那段幼稚天真,活泼自在岁月。
——Smin. 2019.07.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