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读旧山河这本书,我得承认自己是被凡忠必愚必须这四个字吸引进来。
书中是以冯道为例子做阐述。
冯道,五代十国的传奇人物,一生历经五朝十二帝,真正的官场不倒翁。而抨击他的往往是道学家们,理由主要是:不忠。
但是我们看一下当时五代十国的背景,那是一个武夫当道,人命贱如草的时代,道学家们所谓的正统,在当时朝不保夕环境下不值一提,但是人却是要活下来的。
冯道如果如同愣头青一样,那早在伺候前两个主子的时候就被砍了,被砍固然落一个不畏强权的好名声,但是那些治下的百姓却遭殃了。
翻翻冯道的经历,其中有一个故事让我印象最深刻:
志得意满的耶律德光在冯道面前傲慢地问道:“你看这天下百姓,如何可救?”这是一句反话,意思是,天下的百姓我想杀就杀,你能奈我何。冯道说:“就算是佛祖再世也救不了百姓,但是陛下您能耐比佛祖大,只有您才能救得了百姓。”马屁拍得耶律德光极为受用,于是打消了杀念。
我们可以看到,如果按照道学家的观点,他应该杀身成仁,而实际上冯道选择的道路,却是委屈或者说折辱自身,但是他的伟大之处在于委屈的目的是为了维护百姓,而不仅仅自保。
这个故事让我想到了明朝的皇帝们,现实中有个观点认为明朝是最有骨气的一个朝代,不投降,不纳贡,不和亲,但又有另一种说法:皇帝们的这种做法实际是用成本最大的代价来换取解决问题,皇帝们应该承担自己的责任,通过各种方式来让王朝延续,让百姓免于战火,而不仅仅是固守某些道德标准,让天下百姓为自己的任性买单。
某一个标准如忠君,是否有效,应该考虑现实环境和价值观,就像冯道心中装的是百姓,不是某一个特定的皇权,而那些所谓真正铁骨的道学家们,虽然他们也会叨念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为贵社稷次之,但其实他们的效忠对象是皇权和道德标杆们,心中不见得真的装有百姓,就如同在明朝有一些臣子,会故意说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用道德标榜自己来冲撞皇权,一旦被皇帝下令廷杖,就立刻声名鹊起,成了仕林的代表,这些人的价值观早已被扭曲。
忠这个字,在汉代以后被拔高到伦常之首。那些抨击风道的道学家们,其实往往是借由冯道的例子,来向当时的统治者表忠心。而孔子的仁,孟子的义,往往也是根据统治者的需要来做解读调整。
更何况后世的黄宗羲,顾炎武等人,出于自己独特的立场,往往在痛骂不忠之人,却刻意忘了每个人都是活在特定现实之中。
书中所说的凡忠必愚,其实也正是出于忠被无限的拔高的情况。
但可悲的是,掌握话语权的往往是那些义正言辞的道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