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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而飘飘忽忽的你，到真的决定别离后，留低空空虚虚的我，估不到结局是这歌。

1

江边的中山路灯火辉煌，夜宵街上人潮涌动，热闹非凡。古朴的骑楼下，狭窄的青石板路边，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吃摊，诱人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令人垂涎欲滴。其中最受欢迎的当属烤鱼摊，人们围坐在一起，吃着烤鱼喝着啤酒，一天的烦恼随风而去。

郑宇和余菲手牵着手挤在人群中，品尝各种美味小吃。他们一边吃一边笑，直到肚子撑得实在吃不下了，才心满意足地往出口挤。

“今天晚上，我吃了一个月的晚饭！”余菲不好意思地说着，脸上却堆满了笑。

“你开心就好，小鱼儿吃不胖的！”郑宇轻轻按了一下余菲脸上浅浅的小酒窝。

余菲抿嘴一笑，靠在郑宇肩头。两人慢慢踱步悠闲地走着。

两人走到十字路口，几声清脆的吉他声响起，接着浑厚深沉的嗓音唱起来：旁人来静静探听我昨天哪里出错，何时重逢迷失中飘起这首歌，是旧日是认真执着的某个故事，可惜这份信念到今天多么无助……

郑宇抬头看过去，一个披头散发的流浪歌手正对着话筒深情地唱着。众人都被他独特的声音吸引，围拢过来聆听。有人小声地说，这首歌网上很火呢！郑宇点点头，觉得旋律很熟悉。

歌手的嗓音带有一丝沧桑，让人陶醉其中。两人静静地听着，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歌声停了，两人对望一眼，眼中全是火，两人的手扣得更紧了，他们加快了回去的脚步。

这是甜蜜而美好的一天。

2

郑宇和余菲在一起已经度过三十一天了。

他们的相识是一个月前的下午。那天午后暴雨骤停，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照得马路上到处是碎银子闪闪发光。骑手郑宇刚送完一单外卖奶茶，这个点，也没有单接，他一路上慢悠悠地边走边看。虽说入行骑手仅两周，这附近的快餐店、奶茶店已烂熟于心，知道什么时间最容易接到单，什么时候要慢下来休息一下。看着满地的碎银子，他有些兴奋。

路过一段工地围墙，郑宇回头多看了几眼。一年前，他还在这个工地戴着安全帽，管理着施工。早在两年前，工地已停工，硬撑了半年，还是没复工，他们只好回家待岗。待岗后，他犯愁了，没收入了，连房租都交不起。空熬了两个月，几个同事商量去摆地摊卖烧烤，结果投了两万多买设备，花了很多时间学烧烤，刚出摊就被禁止了。后来他又去尝试重新找工作，几个月下来，所有的努力都石沉大海。半年前，他同事加入了骑行大军，他还犹豫了很久，直到几个星期前，他才下定决心追随他同事加入了骑行队伍，做个光荣的骑手。

看着工地围墙上被风撕裂的广告布，他连着叹了几口气。就在这时，前方地上出现一大片银光，他下意识地捏了一下刹车，电瓶车却不受控制地直冲过去，接着是一阵哗哗的水声，他连人带车往上一颠，车不受控制地往一侧偏，他急忙双脚撑地，脚下滑溜溜的根本撑不住，一米七八的他跟车一起横甩出去，他像一条水上飞的鱼，砰的一声撞到路沿石上。

过了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在泥水里痛苦地站起身，双手撑着膝盖又酝酿了很久，才抬头直起身，他在公交车站台边，面前站着一个一身白裙子的女子。

女子双眼圆瞪，圆润的脸上显出愤怒的表情。郑宇没管她，他转头去看自己的座驾，这可是谋生最重要的工具。还好，电驴车躺在两米处，没有散架。

他艰难地挪着身体走向自己的电瓶车，查看了一番，还好车没事。他伸手想要扶起它，却感到后背和双臂发麻，怎么用力，电瓶车都不起来。

“需要帮忙吗？”一声轻轻地问话传过来。“不用，谢谢！”他机械地答道，一手把住车把手，一手抬后座的架子，电瓶车终于起来了。他如释重负，低着头，缓缓地推车到路边。

“你没事吧？”轻柔的声音再次传来。

郑宇抿嘴摇摇头，只觉得白裙子在他眼前晃。他抬头一看，白裙子女子正笑盈盈地看着他。圆润的脸，浅浅的酒窝，一头长发垂下来盖住半个肩膀，一身白色的长裙上点缀着小黄点。

碎花裙！不对，是泥浆！白裙子上沾满了泥浆。

郑宇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这么一个水上漂，溅了女子一身泥浆。难怪刚才她满脸怒容。

“对不起！”郑宇弯腰诚恳地说道。

女子看着他疼得呲牙咧嘴的样子，轻轻地叹了口气，说了声没关系。

“实在不好意思啊！我赔你裙子吧。”郑宇再次道歉。

女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裙子，摇头说道：“不用了，回去洗洗就干净了。”

郑宇心里还是觉得过意不去，又开口道：“那要不我赔你点钱吧？”

女子摇了摇头，嘴角微微上扬，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你要是真觉得过意不去，那就帮我个小忙吧，这样我就原谅你了。”

“帮什么忙？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一定没有问题！”郑宇拍着胸脯保证道。

女子指了指地上的两箱纯净水，轻声说道：“帮我把这些水搬到前面不远的地方去就行。”

“哦，好的。”郑宇笑着应下，然后弯下腰，咬咬牙将两箱水搬到了自己的电瓶车上。

郑宇骑上电瓶车，转头看向女子问道：“你要不要一起上来？”

女子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连忙摆手道：“不了，你慢慢开，我走过去就行了。”

于是，郑宇骑着电瓶车缓缓前行，而女子则在人行道上快步走着。两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却又时不时地互相对视一眼。郑宇脸上洋溢着笑容，而女子脸上时不时挤出小酒窝。

就这样他俩慢慢地向前走去。

3

不到五分钟，女子指了指小区大门旁边的便利店，说到了。

郑宇小心地将车拐入人行道，停在便利店门口。女子进入便利店，听到里面有抱怨声传来：“余菲，你怎么这么慢啊，迟到半个小时，我着急要去接小宝啊！”

“哎，李姐，对不起，我拉了两箱王总要的水，坐公交车来的，扛不动。”女子解释道。

“啊哈，找个骑手，你挺聪明的嘛。我要走了，老师说小宝都哭了！”一个矮胖的中年妇女从店里冲出来，骑上电瓶车要走。

“李姐，您慢点！”女子走出来对中年妇女喊道，转头对站着的郑宇说道：“帮我把水搬进来可以吧？还有力气嘛？”

“可以，有力气！”郑宇急忙搬水。

“就放在柜台下面。”女子说着进到里间，不一会儿换完换了一身浅蓝色工作服出来。

郑宇也把两箱水搬了进去。

“今天真的对不住了！”郑宇搓着手再次向她道歉。

“没事啦，我已原谅你啦。你没有摔伤吧？”女子关切的问道。

“没事了！”郑宇说着要走。

“等一下，你胳膊出血了！”女子说着，在柜台翻找。郑宇抬起胳膊一看，左手肘一大块擦伤，正冒着血珠。女子找到一瓶酒精和一包棉签递给郑宇。

“怎么好意思呢！”郑宇有点脸红。

“快擦吧，别墨迹了！”

“谢谢，谢谢！”郑宇道着谢，打开酒精瓶，插入棉签，年上酒精往擦伤处涂去。棉签压上去，只觉得一阵刺痛，他呀地一声叫了起来。女子想伸手帮忙，又不好意思，尴尬地看着他。

几分钟后，郑宇才清理完。细密的汗珠挂满脸上，脸也变得通红。

“你真勇敢！”女子笑道。

“小意思！”郑宇强撑着说道。

要走了，郑宇总觉得欠了女子很多。他环顾店里，自己一时也不缺什么。他看到柜台后的烟，想了想说：“拿一条烟吧！”

“啊？”

“帮拿一条烟！我买！”

“你抽烟？”

“我……我抽！”郑宇支支吾吾地答道。

“抽烟有害健康！”女子板着脸说着，还是拿了一条烟过来。

郑宇伸手去接，两只手握住烟，温暖如玉。

四目相对。郑宇只觉得浑身一颤。

他不知道怎么离开便利店的。但确信是付过了钱。他后来查了付款记录。

接下来两天，他总心神不灵，时不时想起握着一块像玉的手，又滑又暖，那个便利店里叫余菲的女子。

4

又一天中午之后，他忍耐不住，要来便利店看看。到了门口，看到李姐和余菲都在，两人正在交班。郑宇进了便利店，左看右看装作买东西的样子，眼睛时不时看向柜台处的两人。

李姐看到有人进来，边说话边看向郑宇。便利店就那么大，他已转了两圈，也没拿什么东西，还一直低着头。李姐心生警惕，问道：“小伙子，你需要点什么？”

“哦，我随便看看。”郑宇转头回道。

“咦，你不是那天帮搬水的小伙子吗？”李姐惊讶地喊道。

“啊，是，是！”郑宇惊叹李姐的记性，才见过一次，就能记得。“您记性可真好，才见了一次您都记得。”

“那是，做我们这行的，得眼疾手快记性好。”李姐快人快语答道，突然她把目光看向余菲，余菲转头看着柜台后面，她又看向郑宇。突然明白了什么。

“小伙子挺帅的，你叫什么名字啊？”李姐笑着问。

“郑宇！”

“好名字，”说完她拍了一下余菲，“不打扰你们啦，我接小宝去啦！”

“啊！”余菲惊魂未定的样子，脸红了。

郑宇嘿嘿一笑，本想再找机会再跟余菲先搭讪一下，结果被眼光犀利的李姐说破，干脆就直接说吧。

郑宇昂首挺胸，快步走到柜台前，温柔地说道：“那天谢谢你。我叫郑宇，还没请教你的芳名呢？”

“哼，芳名？明知故问，你不是知道了吗？”余菲轻轻地说完，咬起嘴唇。

“嘿嘿，我怕听错嘛！”

“余菲！”

“我挺喜欢你的。晚上能约你吃个饭吗？”

“啊！我，我！”余菲听后脸红红的，慌忙转身过去看着柜台，假装整理东西。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小声地说：“晚上我十点才下班。”

“那我送晚饭给你？”

“我带饭了！”

“你下班了，我来接你吃宵夜？”

“不了，太晚了。”

郑宇挠挠头，想想也是。第一次约会，又是那么晚。于是他问道：“我可以加一下你的微信吗？”

余菲同意了，拿出手机给他扫。郑宇扫了她的微信。

“小鱼儿？”

“是我！”

“哈哈，我是渔夫。”

“真的呀？”余菲连忙打开手机看。

“跟你开玩笑的啊！我叫阵阵雨。”郑宇笑道，用手指了指柜台上的烟。

“不许买烟！”余菲严肃地说道。

“遵命！”

余菲挥手让他走，郑宇满意地笑着走了。

5

郑宇蹦跳着走的。要到了余菲的微信，取得了重要的一步。整个下午，郑宇都是处于亢奋状态。他接单敏捷，跑单迅速，只为了早点完成今天的任务。

在等单的间隙，郑宇查看手机，发现小鱼儿已加了他，并回复了一个微笑。郑宇连忙回了三朵玫瑰。余菲回了个欠揍的表情。郑宇回了个怕怕的表情。两人就这样在微信上你来我往的聊上了。

到晚上六点钟，郑宇问余菲想吃什么，余菲拍了自带盒饭照片发给他看，还叫他晚高峰注意安全。

郑宇感动得赶紧揉鼻子。后来他开始忙起来，不是在开车，就是在等单然后开车。直到九点多他才停下来，过去找余菲。

快到便利店，他怕她觉得不合适，大半夜的，两人才认识，也不熟。于是他躲在灌木丛后面，远远地看着。到晚上十点，有一位女子来到便利店，余菲关灯关门，跟她一起离开了。郑宇这才放心地回了出租屋。

第二天一早，郑宇起床就发信息给余菲，说早上好，余菲并没回信息。直到郑宇早上忙了两个小时，到十点钟，余菲才回了个笑脸。

到中午，郑宇买了一支康乃馨，悄悄地来到便利店，见只有余菲一人在，走进去，将花藏在后背。余菲见了他，笑了笑。郑宇将花拿出来，说送给你。余菲惊讶地叫了声，说还破费干嘛，红着脸收下了花。

第二天，郑宇送了奶茶过去给余菲。余菲给他泡了杯咖啡。

经过五六天的互动，郑宇觉得真的喜欢上了她。晚上郑宇要忙到九点多，余菲要十点下班，吃晚饭不合适，约吃宵夜又怕她拒绝。于是约她吃中午饭。没想到郑宇一开口，余菲就同意了，说就在便利店旁边吃粉。郑宇觉得档次太低，但男随女便，只得听她的。

到了中午十二点，郑宇没再接外卖单，骑车到了便利店。店里只有余菲一个人，他忙问，李姐呢？

余菲答道，今天李姐休息，我全天班。

啊？好久啊，从早上九点到晚上十点呢！郑宇惊讶道。

没法，先干着了，很多人还没活干呢。余菲答道。

是啊，我不就是好久没活干，才来做骑手的嘛，郑宇无奈地摇摇头。

“你想吃什么？我看旁边也只有几家米粉店呢。”郑宇问道。

“吃粉吧！”“好，老友粉？”

余菲眨了眨眼，而后点点头。

郑宇到旁边老友粉店，点了两份猪杂老友粉。不到十分钟，他端着两碗粉回来。

“来了！”郑宇叫道。“你先吃！”余菲看了一眼老友粉，腌了一下鼻子。郑宇饿了，在柜台处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嘴里发出呼啦呼啦的声音，不停地夸赞美味。然而，小鱼却只是浅浅地尝了几口，然后皱起眉头说：“味道好像有点臭。”小郑连忙询问：“那你想吃什么呢？”“桂林粉吧！”

“哦，好，怪我，刚才应该问清楚的。我再去要。”郑宇停下来，跑出去到隔壁店里重新打粉。

不一会儿，郑宇端着一碗干捞卤菜粉回了。余菲闻了闻味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夹起米粉塞入嘴里，赞叹道：“嗯，味道很正宗。”她边吃边说，“可惜了，浪费了一碗老友粉。”

“不会浪费，我能吃。”郑宇笑道。很快他吃完了他那份老友粉，又把余菲不吃的那碗也端起来吃起来。

余菲很快吃完了米粉，抹了抹嘴，看到桌上还有一小碗汤，开心地喝了起来，喝完满意地擦了擦嘴。卤味干捞粉，吃完再喝一碗骨头汤，那才叫绝绝子。余菲脸上堆着笑，看郑宇的眼睛都是弯的。

收拾了碗筷，余菲递给他一片口香糖。郑宇伸手去接，他的手抓着她的手，温暖如玉，又滑滑的像鱼。她的手翻转，抓着他的手。两只手相互握着，你握着我，我握着你。

两碗粉，两只手，两个人，四目相对，十指连心，相握一瞬间，像是一万年。

不久，两人不止拉了手，还上了车，抱了腰，亲了嘴......

他们决定在便利店旁边的小区找一间房租下来住。这样方便余菲上下班。之前，余菲住得远，晚上下班只能去赶最后一趟公交车，或有时候跟她同住的女友接她一起回。回到出租房就到晚上十一点了。后来郑宇下班去送她回去，电瓶车也要跑二十分钟，余菲跟人合租，他不方便在那过夜。郑宇再回自己的出租屋，已到十二点半。这样来回折腾很累，不如就在余菲上班的附近租个单间，价格又不贵。

只用了两天就找到了合适的单间。两人只有几个箱子搬过来，再整理一下，就是个新家了。

当晚，他俩就让木头床唱了两个小时的歌。事后郑宇感慨，房东不错，是个实诚人，买的床结实！余菲呵呵地笑，脸上现出两个小酒窝。郑宇轻轻地戳，笑道：“老天让我跌倒，原来是要我拜在你的石榴裙下啊！”余菲不说话，紧紧地搂着他。

于是，两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6

住的地方离上班的地方近了，余菲开启了悠闲的生活。早上八点半起床，啃个面包走出小区，右转两百步，到了她上班的便利店。

她跟李姐两人协调早晚班，下午四点或晚上十点下班，然后慢慢散着步回出租屋。有时间就做做晚饭，没时间就在街边要几手撸串，填饱肚子等着郑宇回家二人转。

没有通勤时间的日子，才是好日子。

而郑宇开启了幸福生活，干劲更足了，不论白天和晚上都是。白天他要筹划怎么多接单，跑得更快点，送单时笑得更甜点，不要有差评。三四点钟时，还能去便利店陪着余菲，带杯奶茶，或在柜台上煮上一杯咖啡。两人四眼相对，火花四溅。要不是店里有监控，两人就要开始现场表演。此时余菲总算有点克制，抓着郑宇的手，小声说道，在上班呢，晚上嘛！

郑宇只得感慨，要是不上班，该多好！

两人在外面，相敬如宾。回到出租屋，立刻如胶似漆。

每晚睡前，两人会相互按摩。郑宇不知跟谁学的，还是自创的，从肩膀捏到后背，再到腿直到脚后跟，手到处酥麻痒痒，捏得余菲嗷嗷直叫。余菲看上去柔弱的手，捏起来很有力，关节、穴位认得准，手到处微痒酥麻，疼痛，再到舒爽，捏得郑宇一天的劳累都不见了，立刻变得生龙活虎。

两人每天乐此不疲，乐在其中。偶尔也去逛逛夜市，去中山路夜宵街吃个宵夜。

但也有不愉快的时候，是郑宇的一句话惹恼了余菲。

那天晚上，两人烛光晚餐之后，郑宇还是觉得有点饿，提出要出去吃宵夜。余菲也想出去走走。

他突然想到自己在做骑手之前，苦练过烤鱼的手艺，准备跟原同事去做夜宵摊的。很想闻闻烤鱼的味道，想吃几口。于是郑宇提出吃烤鱼。

“烤鱼？你要吃了我吗？”余菲喊道，瞪大眼看着他。

“啊？没那意思，我的小鱼儿，怎么可能烤来吃呢？”幸好郑宇反应快，余菲的微信名就叫小鱼儿啊。

“你不吃我吗？”余菲反问道。

“吃，不烤，生吃！”郑宇笑着扑上去，咬上了小鱼儿的唇。

至此以后，郑宇不再吃烤鱼。他觉得有没有烤鱼，生活照样有滋有味。

7

生活也不可能一成不变。郑宇时常在想，一天要干多少单，赚多少钱，再多接几单多赚几十块钱，才能买自己的房。照这样下去，小鱼儿在阵阵雨的浇灌下，他俩的幸福很快要扩容，租的这个单间显然是装不下的。

郑宇和余菲两人的老家非常近，两个镇子之间只隔了一条小河。小河清澈见底、波光粼粼，附近的人都喜欢到小河里嬉戏玩耍。也许小时候两人都光屁股在河里摸过鱼呢。

郑宇心里在盘算一件大事儿，他计划让余菲请几天假，两人回家见见双方父母。要是父母没反对意见，结婚的酒席也尽快安排上。

有了目标之后，郑宇每天工作得越发卖力了。作为外卖骑手的他，白天接单变得异常积极勤奋，常常一大早就出门，直到晚上十点多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家中。有时下午都没时间去便利店看上班的余菲，与她一起喝短暂的下午茶。

刚开始几天，余菲还能够体谅郑宇的忙碌和辛苦，觉得偶尔这样也没什么关系。随着次数越来越多，一连好几天下午见不着郑宇，余菲的脸色渐渐地变得不太好看了。

郑宇觉察到余菲阴沉的脸，经常说，亲爱的，我必须得拼命努力啊，现在吃多点苦，好日子来得更快。余菲也能理解，挤出两个小酒窝给他看。

为了能让余菲重展笑颜，郑宇绞尽脑汁想尽办法。他让余菲挑选漂亮时尚的衣服，买光彩夺目的首饰，买红酒两人烛光晚餐，经常给她讲笑话哄她。

尽管如此，余菲的脸上笑容越来越少，时常对着空空的出租房发脾气。两人的生活渐渐无趣。

郑宇也越来越烦躁。不仅因为余菲不怎么开心了，他的钱包一天比一天瘪下去。

以前单身的时候，自己赚的钱足够养活自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但自从和余菲走到一起之后，生活中的各项开支陡然增加了许多。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买买买，当骑手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存款早就已经被花得一干二净，就连信用卡也被刷到爆卡了。

8

就在他为信用卡逾期眉头紧锁、满面愁容的时候，一个电话像流星突然而至。原单位通知，要他立即复岗，工地马上复工！听到这个消息，郑宇整个人像被点燃了，兴奋得像个孩子一样跳了起来。

虽然复岗后的工资降低了一半，但即便如此，仍然比他当骑手的收入要高出不少。重要的是，回归单位，工作稳定，工地距离他居住的地方很近，步行过去只需要短短的十分钟。

怀着满心的欢喜，郑宇迫不及待地冲回家里，要将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分享给余菲。当他气喘吁吁地站在余菲面前，激动地说完之后，本以为会得到余菲热烈的回应。令他有些意外的是，余菲听后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轻声说了一句：“恭喜你啊。”那笑容里似乎藏着难以言说的东西。

郑宇以为是她在担心，连忙拍着胸脯保证道：“亲爱的，只要我顺利完成这个项目，就一定能够拿到一笔相当丰厚的奖金哦！到时候咱们的生活肯定能越过越好啦！”

余菲略显尴尬地对着他微微一笑，说了句：“好啊！”

郑宇沉浸在兴奋之中，也没太留意余菲的表情。

没过多久，工地便正式复工了。从那以后，工地里事物繁杂，郑宇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没日没夜地加班加点。有时候为了赶工，甚至还要连上通宵班。

郑宇回到家时，余菲已睡着，他也不敢半夜吵醒她。两人面对面的机会变得越来越少。以前他还经常去接余菲下班，可如今连这点小小的陪伴都无法做到了。

一天晚上十一点，郑宇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时间已经很晚了，他心里想着余菲应该早已下班回家，便没有前往便利店找她。当他打开家门时，一股寂静扑面而来，房间里空无一人。

这个时间点，她会去哪里呢？郑宇心中涌起一丝担忧，急忙掏出电话拨打，但却发现提示手机关机。一股不安的情绪涌上来，他迅速穿上鞋子，冲出小区，直奔便利店。

便利店的门已经关闭，周围一片静谧。郑宇焦急地四处寻找，希望能找到余菲的身影，但始终一无所获。最后，筋疲力尽的他只能无奈地返回家中。

回到家后的郑宇感到有些头晕，身体顶不住袭来的疲惫。他瘫坐在沙发上，睡着了。半夜，一阵轻微的悉悉索索响动将郑宇从睡梦中惊醒。他睁开双眼，惊讶地发现余菲摇摇晃晃地走进了家门。

余菲醉醺醺的样子，身上散发着浓烈的酒味。郑宇吓得清醒了，看着露肩暴露裙子的余菲，他满脸疑惑。

郑宇起身扶住余菲，问她你怎么喝酒啦。余菲迷迷糊糊地一把推开他，径直走向床铺，一头栽倒在床上。

郑宇看着余菲身上那件露肩又露出胸前两座山峰的裙子，心里冒出一股无名之火。

他想帮余菲清理一下身上的污物，抬了几次她的胳膊，都一动不动。也许自己太累了，先这样吧，他给余菲盖上一床毯子，等她清醒后再作处理。随后，他躺回沙发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郑宇醒来时，余菲早已起来了。郑宇问她昨晚去哪儿了，余菲躲避着他的眼神，支支吾吾地不愿意说出来。郑宇见她这副模样，心里越发着急起来，大声问道：“你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喝那么多酒？”

余菲被他这么一吼，有些委屈地说道：“一大早吼什么吼！我和同学聚会去了，大家都很开心，就多喝了一点。你放心好啦，我自己能回来，还没有喝醉呢。”

“没醉？”郑宇皱起眉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恼火，“你和朋友聚会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让我去接你也好啊！你一个人在外面这么晚了，多危险啊！”

余菲笑着解释道：“哎呀，都是我的好朋友嘛，没关系的啦。而且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能照顾好自己的。”说完，转身去冲凉洗澡。

眼看着上班就要迟到了，郑宇也来不及再追问下去，匆匆忙忙地上班去了。

9

从那以后，两人之间的交流变得越来越少。每次郑宇下班回家，余菲只是抬头看他一眼，然后低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就算郑宇主动找她聊天，她也只是敷衍地“哦哦”几声。

有一天，郑宇想和余菲商量一下请假回家看望父母的事情，余菲听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淡淡地说了一句：“听你的安排吧。”

郑宇有些窝火，因为上次跟她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她还显得很兴奋，满口答应。可今天怎么变成这样的态度了？他忍不住走上前去搂住余菲，问她是不是不开心，余菲只是笑。郑宇动手抚摸，余菲不拒绝也不积极，任由郑宇上下前后折腾。木床吱呀吱呀了好久，也没见余菲笑。

又过了两天，到了他俩事先商量好一起回老家的日子。

一大早，郑宇就急匆匆地赶到工地，把当天的工作安排妥当之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回来收拾行李，准备坐车回家。

当他兴冲冲地回到出租房，一种异样的感觉却涌上心头。原本应该在家里等待着他归来的余菲竟然不在家。

郑宇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感到一阵莫名的慌乱。他赶忙掏出手机拨打余菲的电话，可她就是不接听。

郑宇急忙跑到便利店去找她。

到了便利店，郑宇气愤地看着她。余菲不慌不忙地收钱，等顾客走后，她淡淡地说她老板没有同意她请假。

郑宇疑惑地问道：“是你没想好吗？”余菲回答：“不是啊，这几天我总是心惊肉跳的，心里有些乱。能不能缓几天呢？”说着，余菲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郑宇虽然心里有疑惑，但看到余菲这样，他还是同意了。他只好回去取消了假期，重新计划回家的事情。

晚上回到家，两人聊了回家的事，最终商定在周末回家，来回两天，这样不会耽误工作。

余菲乖巧地说：“听你的。”

郑宇有些不信地看着余菲，余菲眨眨眼，娇嗔地一下子扑了上来，两人又开始互相按摩。

10

又过了两天，郑宇重新请好了假，想当面告诉余菲。他对同事谎称自己要去买烟，然后走路前往余菲所在的便利店。

等他到便利店门口，远远地看到一个矮胖的秃头男人在店里柜台前。

起初他并没有在意，以为是买东西的顾客，他还在门口等着看街上。等他转头再看，眼睛一瞟，见那个人正用手抓着余菲的手。

他急忙冲了过去，大声叫他不要耍流氓。那人看了他一眼，不屑地问：“你是谁啊？”

余菲见他冲进来，脸刷地一下红了，连忙转向了一边。

郑宇看这个矮胖子就不顺眼，直接开口赶人：“你是谁啊？来这里干什么？走开！”

矮胖子听后，顿时不爽了，瞪着眼睛回应道：“你又是谁？我是这的老板，你竟敢来我店里这么跟我说话！”

郑宇说他是流氓，矮胖子说他无理取闹。就这样，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吵起来。

周围的人被这阵喧闹声吸引过来，纷纷围拢过来观看热闹。

余菲眼见他们的争执越发激烈，急得捏着小手团团转，生怕事情闹得不可收拾，赶紧上前劝解。

两人不听她劝。

余菲提高音量喊道：“小郑，别再胡闹了，否则我以后还怎么在这里工作啊？”

随着围观的人逐渐增多，郑宇意识到这样闹可能会给余菲带来负面影响，只得暂且忍下这口气。矮胖子见门口来了这么多人看热闹，也不再争吵。

“是你朋友？”矮胖子转头看向余菲，轻蔑地问道。

“是同学！”余菲低着头小声回答道。

“哦！同学啊，那看来是误会！”矮胖子说着抬起手看了看手表，说道：“我还有事，今天不跟你计较！改天再找你算账。”说完急匆匆地走了。

余菲连忙追出去，喊道：“王总，您慢走！”

郑宇听到余菲的声音都是颤抖的，心想这下麻烦大了。

两人沉默。围观的人渐渐散去。

“他真是你老板？”郑宇不信地问道。

“王富贵，王总，这个店的老板，还有假的啊！他有十二间店。”余菲气愤地吼道，“郑宇，你太莽撞了！”

郑宇心里五味杂陈，双眼皮不停地跳。

“那他也不能抓你的手啊！”郑宇不服气地说道。

“哪里抓手啦？他拿打火机！”余菲白了他一眼，看向门外。

两人又是沉默。

不一会儿，有顾客进来买东西，郑宇也不好再说什么，说了声我先走了。转身离开了便利店。

离开后，他越想越不对劲。他看得清清楚楚，那个矮胖男人王富贵脖子上挂着一条粗壮的大金链子，手腕上佩戴着一块闪亮的金表。那只肥肥的猪手正握着余菲的小手。当时跟他争吵，急昏了头，后来忘了质问余菲。

他瞬间似乎明白了其中的端倪。他无奈地叹息一声，黯然走回工地。

看着前面自己管理的工地上一天比一天高的大楼，郑宇心里又燃起希望，日子会越来越好。

他冷静下来，决定晚上跟余菲好好谈谈。

回到工地后，郑宇又请了半天假，去菜市场买了素菜、鸡、鸭，又买了余菲爱吃的奶昔，还准备了一个小蛋糕。

他没告诉余菲他准备了晚餐，想给她一个惊喜，也算是为他今天的莽撞道歉。

11

郑宇从五点开始做晚餐，做了个醋血鸭，炒青菜，炒木耳。鸡腌好了，晚上宵夜吃烤鸡。

做完这些，一看时间，到了六点半。他拿起手机，又放下，要不要跟她说回家吃晚饭。

他看着家里收拾好的三个箱子，有些发懵。昨晚余菲就收拾好了，准备今天两人回老家的，结果早上在便利店闹成那样。郑宇心里有些忐忑，会影响余菲的工作吗？老板会辞退她吗？她会原谅他吗？

郑宇想了五分钟，还是放下手机，没问她。等她回家了好好聊聊，哄哄她。

到了七点，自己的肚子咕咕叫了，郑宇突然觉得自己有哪里没搞清楚。余菲今天到底是四点下班，还是晚上十点下班？他猛地拍自己的脑袋，怎么这么笨呢！

他拿起电话，拨了余菲的电话。电话通了。他问道：“吃晚饭了吗？”

“吃了，正在喝茶！”余菲平静地答道。

“你下班了，我去接你？”

“不用，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了。”

“好吧！”

电话挂断了。郑宇拿起碗筷狼吞虎咽地吃晚饭。边吃边埋怨自己，最近怎么稀里糊涂的。

吃完晚饭，郑宇收拾了碗筷，将腌的烤鸡又检查了一遍。到九点半，他将鸡放入空气炸锅，开始烤鸡。就等晚上十点十分余菲回家。

烤鸡的香味弥漫在房间里，郑宇闻着很享受，心情也逐渐变好了。

到了十点十分，没见着余菲回来。他开门看了下走廊，又关上。再等等。

到十点二十分，余菲还没回来。

到十点三十分，还没见余菲的身影。郑宇急了，拨打电话是忙音。发信息，她不回。

到十点四十分，还没见着余菲。他忍不住了，下楼了。

刚到一层大厅，见余菲拎着一包东西回来。

“你去哪儿了，急死人了，电话也不接。”郑宇迎上去说道。

“你猜是什么？”余菲没回答他，笑着问道。

“不知道。”

“猜下嘛！”

“宵夜？”郑宇已闻到香味了。

“哈哈，对了！”余菲娇滴滴地答道，“给你买宵夜去了。”

“啊！”郑宇听后有些感动，鼻子酸了。他一手接过塑料袋，另一只手挽上余菲的胳膊。又想把嘴凑上去，余菲笑着将脸转向另外一边。

两人依偎着上了楼。开门的刹那，余菲的鼻孔张大了，用力嗅了嗅，转头问郑宇，什么味道？

“你猜。”郑宇笑着说。

“宵夜？”

“嗯嗯！”

“哇，烤鸡耶！”余菲已看到桌上烤好的鸡，金黄色，令人垂涎欲滴。

“今晚吃鸡！”

郑宇将烤鸡重新热了一下，把奶昔，小蛋糕拿出来摆在桌上。

再把余菲带回来的塑料袋打开，一个大饭盒里躺着一条烤鱼。

“这？小鱼儿，你不是不让我吃鱼吗？”

“我知道你喜欢吃烤鱼啊，不能因为我网名叫小鱼儿，就不准你吃烤鱼吧！”余菲微微一笑，挤出脸上的小酒窝。

“小鱼儿真好！”郑宇抬手轻轻地压了下她的小酒窝。

“吃吧，冰箱里还有啤酒。这个先不吃了。”余菲说着，把奶昔和小蛋糕放到冰箱，从冰箱里拿出几罐啤酒。

烤鱼配啤酒，才正宗。

两人在小方桌边坐下。余菲用筷子夹了点焦黄的鸡皮尝了尝，立即说好吃。

郑宇灌了两口啤酒，拿起筷子，看着烤鱼，一时下不去筷子。

“怎么啦？舍不得吃？”余菲笑道。

“不是，鱼尾呢？”郑宇指了指桌上的烤鱼。

“不会吧？”余菲脸色有些难看，抱怨道，“这老板不实诚呢，我看他装盒的啊，什么时候少了鱼尾巴。”

“没事。”郑宇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嘴里，说道，“味道不错。”

小小的尴尬很快过去了，郑宇大口吃鱼，大口喝啤酒。余菲却没再动筷子。兴头上，郑宇给她讲项目完工后，至少有几万块的奖金，以后的日子会更好啦。余菲笑盈盈地陪着他。

郑宇说这个周末，两人回去老家见双方父母。余菲笑着说听你的。

烤鱼太好吃了，郑宇把一盒烤鱼吃光了。看着剩下的鱼骨头，郑宇说看来我们能养只猫。两人哈哈大笑。

接着两人快速地洗漱，关了灯，开始让木床唱歌。

也许是太累了，木床没唱歌多久，就停止了歌唱，郑宇没了力气趴在床上睡着了。

12

直到他醒来，一看时间，早上十点了。“妈呀，迟到了。”他慌忙爬起来，穿上衣服，来不及洗漱，冲下楼朝工地跑去。工地每天早上八点有晨会，要安排今天的事务。现在十点了，很多工人今天没安排活，要窝工了。

他气喘吁吁地到了工地，三下五除二安排好了事情，他才平复下来。觉得身上黏糊糊的，他抽空跑出工地，借了个电瓶车，回家洗澡。

他到家打开门一看，傻眼了。垃圾桶在床上，床单堆在沙发上，蛋糕散了一地，奶昔盒跟蛋糕盒靠在一起。

家里怎么这么乱？家里被盗啦？不会啊，家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郑宇再仔细一看，余菲的箱子也不见了。余菲的衣服、鞋子、镜子、梳妆盒、拖鞋统统不见了。家里所有余菲的东西全不见了。

他连忙打电话给余菲。电话忙音。

这是怎么回事？小鱼儿跑路啦？

郑宇茫然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试图寻找任何一丝与小鱼有关的痕迹，却找不到。房间里余菲的痕迹，就像风吹过了，干干净净的。

他仔细回想，早上起来时，余菲到底在不在，自己起床时，家里是不是很乱。可想了很久，却始终想不清楚。

他木然地走出小区，到了便利店。便利店大门紧闭，今天竟然没开门。他去旁边的米粉店问老板，便利店今天开门了吗。老板回想了一下，说没见开门。他又试着问有没有见到余菲，米粉老板说没见到。

太阳白得刺眼。郑宇慌了。

他想起跟余菲一起上班的李姐。可没问她要过电话，现在也联系不上啊，真后悔没问她要电话。

他再次拨打余菲的电话，却只听到一阵忙音，无法拨通。他又尝试用微信联系她，结果发现自己已被拉黑，消息无法发送出去。

他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她。不知怎么走的，回到了出租屋。郑宇无力地瘫倒在床上，孤独地望着屋顶那灰白色的天花板。

他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不甘心就这样失去小鱼儿。

寻找了几天，都没余菲的消息。便利店开门了，他看到一个陌生的面孔。他问她知不知道余菲，她摇摇头，说刚入职，不知道。

13

郑宇也不知道怎么办。余菲不辞而别，不留丁点信息，不留任何痕迹。她不见了，凭空消失了。

他俩的世界像被黑洞抽离了一半，他在漩涡边缘，牢牢地被吸住，茫然无助。

他的世界，像工地上塌了方，他深陷其中，一起坠落下去。

郑宇面色灰暗，双眼深陷，每天机械地在便利店和出租屋之间来回的走。他感到自己被整个世界抛弃，陷入了无尽的颓废之中。

去哪里找余菲？在哪里能找到她？

他后悔那晚吃了烤鱼，把余菲这个心爱的小鱼儿吃了。当初她那么反感我吃烤鱼，怎么就给我打包烤鱼宵夜给我？就要我自己把她吃掉？

每天他在街上无助的徘徊，在人群中捕捉小鱼儿的身影。

一天晚上，他终于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背影很象小鱼儿。

“小鱼儿！”他喉咙里发出咕噜噜声，起身急忙追了过去。

追了几条街，他都没追上，她的身影消散在人群中。

他停下来，就在这时，一段熟悉的旋律传入他的耳中。郑宇眯着眼看了一会儿，见一个披头散发的流浪歌手正对着话筒深情地唱着。他的周围聚拢了很多人。

深沉沧桑的嗓音通过扩音器传得很远。郑宇清晰地听到：

“曾天天真真的你，爱假想某日别离后。

如孤孤单单的我，会否等你就似这歌。

而飘飘忽忽的你，到真的决定别离后。

留低空空虚虚的我，估不到结局是这歌。”

听着听着，郑宇颓然地靠到旁边的树，跌坐下去。他不由得悲从中来，泪水迷糊了他的双眼。

恍惚中，有人接口唱到：“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等到花儿也谢了！”

“呀！”接着一声尖叫，一个身影朝他压了过来，郑宇下意识地用手去顶，张开的双掌被两团软绵绵的东西塞满。他抬头一看，一张惊恐的圆脸正对着他。他连忙松手，一个巨大的肉团压在他身上，他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过了许久，郑宇身上的重压才起身离开。一个手机上的电筒打开了，先是照见了一个碎花裙包裹的圆滚滚的肉团。

接着手机电筒对准了他，郑宇只觉得一道光束射进了脑门，他被光束吸引，身体向上飞。飞呀飞，飞到半空中，听到一声尖叫：“哇！好帅啊！我好喜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