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记不清有多久没有见过, 上一次面对面好像也已经是很久远的事, 连带着记忆都变得模糊，谢晚晴眨眨眼, 再眨眨眼，一瞬不瞬。
堵车堵得整个人都心浮气躁，车子卡在中间压根无法动弹，周芍想找谢晚晴聊天, 叫了几声名字没听反应，回过头去。
“晚晴？”
谢晚晴这才听见，接了嗯字，话虽答了, 目光却不曾移动半分, 奇怪的模样令周芍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环绕几周，定在正对面会馆门口，惊讶。
“咦，这不是林教官么……”
何运晨？
视线偏移至一边人，即便站的内侧身影模糊，她也一眼认出来。那头被看得人似是有了察觉, 回视的瞬间，两人四目相对。
她一直觉得他的眼睛很好看，黑的浓郁，里头似乎有沉湛的光，漂亮的像星空玛瑙, 这样对视着，总觉不经意间就被勾了进去。
忽然，她看见他侧了头，她跟着侧目，原是那人在和他说话，隔着好几米，她依然能看清他微蹙的眉眼，她默想很久，突然打开车锁。
“你们先回去。”撂下一句话，她戴好口罩下车，绕过防护栏，一步一步走去。
谢辉耀是约了何运晨在此谈事，可惜结果并不尽心意，他还想再试试，余光就睨见一道娉婷身影走近，他看清面容张大了嘴，呢喃：“晚晴？”
谢晚晴在两人面前停下，恍若未见谢辉耀的失态，冷冷淡淡地颔首：“谢总。”
谢辉耀哽住，一时间也找不到话头继续，只得沉默。
将两人的一来一往看在眼里，何运晨垂目：“晚上没有工作？”
谢晚晴晃了晃神，轻道：“嗯，今天的结束了。”
语罢便没了后文，气氛一度沉静。谢辉耀看两人看上去关系并不简单，看两人姿态尚算亲密，心中便打起了新的算盘。
“林总，你看我们刚刚也谈了这么久，都忘了现在是晚饭时间，不如这样，我做东，咱们一起吃顿饭？”
谢辉耀笑着，想起谢晚晴，又补充：“谢小姐也一起来吧，好歹……也算旧识一场，谢小姐应该不会不给谢某人面子吧？”
旧识？谢晚晴在心中讥讽地笑了笑，觉得这个词从谢辉耀嘴中说出来真是有趣，她扯了扯唇，未作一声。
谢辉耀见两人都没有回答，一时间还有些下不来台，但到底是久经商场的老狐狸，很快便想到了应对办法。
“我记得谢小姐以前很喜欢吃莲子粥，这家会馆做的不错，谢小姐可以尝一尝。”
说着谢辉耀便用眼神吩咐服务生安排下去，谢晚晴缄默听着谢辉耀一口一个“谢小姐”，思绪蓦然就倒回了很久很久以前，谢辉耀总会将她抱起来举高，软声叫着她的名字……
心口突地一痛，谢晚晴攥紧手指。
两个字与三个字，原来能相差这么多。
半晌扯回思绪，谢晚晴抬起头，看了何运晨一眼，见他一副随意自己的姿态，她思考片刻，不冷不热地笑了下：“那就先感谢谢总的款待了。”
时隔多年，再次面对而坐，谢晚晴没什么心思，随意点了两样菜，便垂眸独自静思。何运晨也甚少搭话，大多都是谢辉耀一人在自言自语。菜很快上齐。
从清晨在电视台一直忙到现在，到现在也只吃了一顿，明明已经很饿，看着面前丰富的菜却了无胃口，她微不可见蹙眉。
说了些无关紧要的旁事，谢辉耀忽然看向谢晚晴，微微一笑切入正题：“正好碰上谢小姐，那谢某人就应上次的事给自家小女道个歉，一萤从小被宠坏了，做事和思考方式都还不够成熟，希望谢小姐不要和一萤计较。”
手中筷子一顿，谢晚晴没有说话。
“这件事的确是一萤做得不对，所以……”
听到这儿，谢晚晴无法再心平气和，她唰地抬眼，攥着筷子的手指极其用力，似要将其折断。
“照谢总这么说，我还得感谢她栽赃我？”
谢辉耀一愣：“我不是这个意思。”
话至半道，肩上被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她偏首，听闻何运晨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跟她说：“先吃饭。”
她一肚子的火气在这平和，甚至谈得上温柔的语调里神奇消失，她抿紧唇，很低地应了声好。
“事发时有很多记者，事情具体如何，大家心里想必都很清楚，”静看她一眼，何运晨面无表情，“谢总以为呢？”
简单一句话直接将谢辉耀的后路堵死，他当然找谢一萤的经纪人了解过情况，的确是谢一萤栽赃，此刻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于是谢辉耀沉思片刻，聪明地跳开话题。
“听闻林总接下来会投资一部剧，不过只参与导演和制片，不知道这次有没有荣幸能与林总合作？”
“暂时有这个计划。”何运晨是有打算跨界拍一部关于非洲援助的公益宣传电影
谢辉耀笑：“我看了下剧本大纲，我觉得女一号的人设我们一萤非常符合，而且一萤人气高固定粉丝多，若是参演这部剧，势必能够保证收视率，齐总意下如何？”
“选角另有人会安排，谢总若有此想法，可以等试戏时安排谢一萤过来。”
“这就不用了吧？林总既然是导演，想必决定一个角色的权利还是有的。
“各凭实力”何运晨冷漠的说道。
谢辉耀语塞，瞪大眼。
何运晨说的太直接，谢辉耀听完脸色微变，想反驳，却不防手机铃声打断了他开口，他看了眼屏幕，皱眉朝何运晨点点头，起身出去接。
包厢里只剩了两人，谢晚晴深深吸气，平复了会儿心情后，放下筷子去看他，怎知他不知何时一直看着自己，眸光平静温和，悠远深长，她咬了下唇角，不安：“我是不是太冲了一些？好像给你惹麻烦了？”
他没接口，而是先倾身将她那一侧的窗户打开，凉风袭入，瞬间吹散了一室窒闷，他的声音也在这样的微凉下轻沉传来。
“心情不好？”
谢晚晴沉默。她不知道怎么说，也不想在此时此刻告诉他，她和谢辉耀的关系，她本以为只不过是吃顿饭而已，哪有那么难，原来还是她想得太轻。
那样深刻的伤口，就算时隔多年，依然痛彻心扉。
默然许久，她抬手捂住脸，微哑嗓音夹在指缝间含糊不清：“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
随手拉了一个服务生问路，谢晚晴站在洗手台前，紧盯着镜子中脸色苍白的自己一眼不眨，背后偶尔有人路过，脚步声陆续未停，半晌她闭上眼，扑水在脸上，企图那些冷意能让自己清醒。
她已经不是那时候只会哭只会自己消沉的谢晚晴了……
她现在过得也很好。
一个人冷静的彻底，谢晚晴收拾好自己的情绪，重新回到包厢，方一推门，就看见原本谢辉耀座位上的一切都不见，她怔了怔，听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