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知道安安姐有过短暂的婚姻,也有过各种版本的恋爱史,只是版本过多又无从去核实哪个是真实的,所以才给了大家神秘的感觉,之所以这样,大概源自安露对自己过去的那些情史刻意回避,搞得周围朋友都不敢提及,所以更加成为人们背后八卦的谈资。
安露大学毕业之后按父母的意愿回到父母所在城市工作,与大学时所交男友没多久也就不再联系,这正好合了父母的心意,老妈张罗着给安露介绍了新的男朋友,是老爸单位领导的儿子,后来安露才知道原来两家早就有了打算,这让安露的心里多少有些逆反,加上那个男孩样貌平平还木纳呆板,安露打心眼里就更不喜欢。
就这样俩人不远不近地处了一年多,家长们却私下合计了多次,催促二人赶紧去取证把婚结了。安露心里不情愿嘴上又不好惹爸妈生气,索性一边骗爸妈要出差,一边向单位请了长假和女朋友一起出门旅游散心。
问题就出在这趟旅行当中,当安露她们走到苏州时,报了一个当地的一日游行程,团队当中的一个独行男生引起包括安露在内全车女生的格外注意。男生大概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一米八几的个头,留着长发,清秀的面孔却透着成熟与刚毅,大大的背包和胸前的单反相机向人们证明他似乎是一位专业的旅行者。
男生很帅,这从全车任意女性的眼神中都能看得出,当男生弯着腰路过安露的身边走向中巴车的后排时,安露的心莫名地乱跳了几下,她心想这要是在大学里,说不定自己也会和一堆傻丫头排着队去向这位帅哥发花痴呢。
一天的行程中,安露都有些心不在焉,总是不自觉地用眼睛偷偷寻找着帅哥的身影,她发现帅哥好像喜欢独行,也不太善聊,对于其他队友的搭讪也只是简单地应对一下便忙着不停地拍照。
安露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她觉得帅哥好像也会经常地偷瞄自己,可当安露大胆地循着帅哥的方向迎上目光的时候,却发现人家不是在拍照就是在忙别的,令安露好不失望。
尤其是在车上,帅哥总是一个人坐在车子最后一排的角落里,这让安露的心里感到不平和不自在,她似乎能感觉到帅哥的目光始终在盯着自己,而自己又不能总是回头去看人家,坐在座位上的安露不敢睡着了,也不敢大声说笑,不敢没完没了地吃零食,总之,无比别扭的一天就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
当整个团队完成了一天的游玩各自散去之后,安露感到些许失落,晚上躺在旅店的床上,脑中还会闪现帅哥的身影,这让安露有些哭笑不得,心中暗骂自己,“自己都是快结婚的人了,哪有资格像小女生一样,竟然发了一天的花痴,不过那个男生确实很帅……”
当安露和女伴在第二天“周庄一日游”的团车上再次看到帅哥走向后排座位时,二人差点喊出声来,帅哥冷冷的表情又让她们倍感没趣,放弃了主动打招呼的欲望,心中却如同昨日一般魂不守舍,一整天都无心浏览游玩。
行程快将结束时,在安露习惯性的四处张望找寻中,却意外“抓到”帅哥正将镜头瞄准着自己,而她清楚地听到单反相机“咔!咔!咔!”的快门声。
这一次安露没有犹豫,径直走到正假装低头查看相机的帅哥面前:“你偷拍我?”安露佯装温怒质问帅哥。
“喔~那边风景很美,你也~,你也正好站在那里。”帅哥稍有慌乱但很快就镇定下来:“这样吧,回头我洗了照片给你一份。”
“算了!不用了,和你开玩笑的。”见男生定定望着自己的眼神,安露倒不知所措了,赶忙拉着女伴追向远处的导游。
回程的路上,男生拿着本子走到安露的座位旁边,说是要记下安露的地址,等照片洗出来给她寄过去,安露推辞了几句,见男生坚定的态度又怕被车上其他团员们误会,只得将自己的地址写在了本上。
二十多天之后,当安露收到厚厚的一沓照片时,还是惊愕地张大了嘴巴,照片中的自己或颦或笑、或倚或坐、或凝视或行走在美景之中,长发飘逸、表情自然、风景秀丽,而那专业风景人物的摄影照片,张张都透着艺术的美,安露都怀疑照片当中是不是自己,不由感叹原来在那单反相机镜头里的安露竟是那么的美。
安露这才想起自己之前的感觉应该是对的,那个男生确实在第一天就一直跟着自己并偷偷地拍了很多照片,刚刚平静了几天的心里又开始荡漾起来……
安露被自己的感觉吓了一跳,赶忙冷静地告诫自己,那个人应该是个专业摄影师,人家确实是从摄影的角度拍的那些照片,而且照片也确实拍的很美,照片中的安露比她本人要漂亮的多。而且,除了照片,安露没有找到哪怕支言片字,只有挂号信封上的地址及姓名。
信封上的寄件人是周子轩,安露判断应该是那个男生的姓名,令她有些意外的是,信封是从相邻的省会城市寄来的,与自己所住的地方不过五十多公里,安露不知道那男生到底是家住那里还是路过那儿。
在不平静中纠结了几天之后,安露还是决定不给周子轩写回信了,这只不过就是一件随机性的小插曲,很快就会被忘掉的。
但是安露错了,两个月之后的一天,她又收到了周子轩寄来的东西,一个扁状大大的纸箱,安露疑惑之中伴着忐忑,小心地拆开包装之后,一幅装裱精美的油画呈现在她的面前,画面上一席熟悉的身影倚坐在木廊之下,身后是青瓦白墙和石桥流水,一缕阳光斜射在画面当中女子的脸上,令那美丽的面孔更加玄幻而朦胧……
良久,安露才不得不从画面当中抽回神来,急忙在纸箱和画框周围翻看起来,她希望能够找到一封信或是哪怕一张纸条也好,不过,除了画布的右下角的一个轩字和日期之外她仍旧一无所获。
这下,安露的心彻底的乱了,她搞不清这该死的周子轩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是摄影师或是画家,也许两者都是,但关于他安露也只能知道这些,其他的都一无所知,而她此时真的有太多的问题想搞清楚。
差不多一宿没睡,安露脑中反复翻腾着那些问题,最后她竟发现这些问题好像都是源自自己的心里,而不是该去问那个周子轩。她发现了这次问题的严重,因为这种感觉是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即使在大学恋爱时也未有过。
心中原本就复杂得乱七八糟的情绪当中又多了一丝恨意,她开始怨恨周子轩,恨他干嘛要来招惹自己,本来就是一场擦肩而过的事情,怎么就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关键是他竟然从未有过只言片语,那些让自己失魂落魄一般彻夜不眠的东西都是来自自己的臆想,她又开始恨起自己来……
安露最终下了决心——起码不该让自己将来后悔。上班的路上她投出了写给周子轩的信,她知道自己无法直接询问对方什么,但她想自己应该试探一下他到底是啥意思,所以信上只是礼貌性地感谢他的礼物,感谢他把自己画的很美,自己非常喜欢……
魂不守舍了一天的安露刚刚踏进家门,就意外地收到一封周子轩寄给自己的信,她心想自己早上刚刚投出的信他应该还没收到,怎么这么快就有了回信,安露赶忙回到房间反锁了房门撕开信封,信中歪歪扭扭的一行文字:“今晚8:00我在南大街的星辰影院门口等你”。
多年之后安露向刘莉讲述这段情景时,说自己无法形容当时的那种情绪,懵了,傻了,快疯了,不知是惊诧还是高兴,也许委屈更多一些,不知怎么早已满脸的泪水,怎么擦也擦不完。
艰难地熬到晚饭之后,安露收拾好桌子,告诉爸妈要和同事一起去看电影,然后就匆匆赶往约定地点。
远远地,安露已经看到人群中高高帅帅的长发男生,正踮着脚朝这边张望着。当周子轩发现安露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朝着安露这边走来。安露远远地感到周子轩如炙的目光,她想躲开他的目光却已不能,当他看到周子轩越来越快的脚步,才发觉自己也近乎小跑的双腿已不听自己的指挥,当他看到他伸向自己的双手才发现自己的双臂也已伸向了对方,在两人相拥的一刹那,她如同遭遇了电击一般,浑身酥麻失去了知觉似的,直至许久、许久,才发现自己与那人紧紧拥吻在人群之中。
“后来呢?”刘莉发现安露讲述到这儿停了下来,所以急忙追问起来。
“哎,后来家里乱了套,第二天早上我和他一起回家,发现家里一屋子人,男友的一家人也都在呢,大概他们都找了我一宿。我俩和爸妈说我们要结婚,结果老爸大发雷霆,那场面你应该能想象出来吧。”安露轻描淡写地继续说着:“我和家里耗了半个月,为了表示决心,我连绝食装死都用上了,班也不上了,后来家里实在没办法了,加上男友那家人亲眼目睹了那天的事情,他们也不会再要我了,所以,老爸声称‘以后我的事情他们再也不管了,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女儿。’”
“然后呢?”
“然后我就辞了职,和他一起去了省城,租房子结婚,现在想想真傻,可以说结婚的时候我都对他一无所知,连他的父母都没见过。”
“你后悔没?”刘莉轻声问到。
“我至今都没后过悔,反而我还一直感激他给过我那样的一段情感经历,否则我可能会和老爸领导的儿子结婚,一辈子就那么凑凑合合的过下去了,那样的人生太过乏味,对于我来说简直生不如死。”
“那也不一定,我看就是他把你害了,如果没有他,你会过上那种平平淡淡的正常人生活,也许你会认为那才是最幸福的生活。”刘莉对安露的爱情观和家庭观始终是有着不同看法的,“那后来你们怎么又离婚了呢?”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叫做‘因误会而结合,因了解而分手’,我们就是那样。”安露苦笑了一下继续述说:“是我实在受不了了,你知道吧,他是个画家,但那个时候他的画根本没人买,我又辞了工作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他呢,又那么执着,坚持要搞他的艺术,不肯去做别的工作,家务活又什么都不会。当时的生活有多艰难我倒是不怕,最关键的是,你知道有多少女人即使知道我们结婚了还一个劲地追她,而且我发现他与不少女人保持着联系,虽然他都说是普通朋友,但我心里那叫一个不踏实,真的是一丁点的安全感都没有。所以,在最后一次吵架当中我就彻底爆发了,提出了离婚,那时我们结婚还不到一年。”
安露长长舒了一口气,看了刘莉一眼继续说道:“离婚后我也没脸回家了,所以就来了这里,到了咱们公司,也认识了你,后来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那段时间我几乎无法从那段感情中拔出来,只能拼命地工作,还好我当时认识了你,那时候的我觉得一辈子都不会再爱了,直到……”
“直到你遇到了陆洺。”
“是的,直到我遇上了陆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