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满屋

自从年初老公跳槽去了广州,我不得不一个人一边上班一边打理儿子上学。

每天早上五点半我迷迷糊糊爬起来给儿子做早餐,然后大呼小叫地轰儿子起床,催促他把自己收拾干净,监督他吃完我辛辛苦苦做出来的营养早餐,直到看着他背着书包出门,再赶紧趴到床上补补觉,积蓄精力准备迎接公司每天上午八点开始的繁琐的工作任务。晚上回到家,检查辅导完儿子的功课,嚷嚷着儿子上床睡觉了,再打扫里里外外的卫生 ,这才轮到捯饬自己。每每等到爬到床上,已经深夜十二点了。这一天天的,真是累啊!所幸的是,我供职的公司非常人性化,带着孩子而没时间给孩子做饭的职员,可以申请在公司给孩子带午餐和晚餐,当然不是免费的。

好不容易盼到儿子放暑假了,我终于松了一口气,至少我不用天天五点半爬起来给儿子做早餐,我还可以剥削一下儿子的劳动力,要求他帮我做做家务。

儿子的暑假转眼已过了半个月了,而我盼了很久的这个长假并没有给我带来预期的轻松。一直被我称作话唠的儿子因为作业少了,在家的时间多了,他对我的招呼更加频繁了。他总有数不清的问题要问我,他总有太多自认为稀奇的事要说给我听,我还敷衍不得,让他看出我不认真听他说话还要被他义正言辞地批评一顿,啊!老天!我快崩溃了!面对着家里的这个小人儿,我每天被儿子不停地在耳边“妈妈”“妈妈”的叫着所烦扰 ,总盼着能过几天耳根清净的日子。

昨天老公终于休了一天假,他从广州到东莞来看我们。我央他带带儿子。我说老李你也该承担承担了!看我疲惫的样子,老李在内疚中答应带儿子生活一段时间。晚上我把儿子的作业一股脑地塞进背包里,一边收拾衣物一边嘱咐老李:“你可是从来没有一个人带儿子的啊!好好看着他,别把他弄丢了,也别把他带傻噜!”

于是今天一大早,老李肩背手提的带着行李和小李出发了。上午我握着一纸申请兴冲冲地跑到公司行政部通知给儿子停餐,感觉从未有过的轻松。

中午下班回家,隔壁的阿姨修空调要从我家阳台过去,她一走进我的屋子就说这屋子收拾得真干净!我骄傲地告诉她说这地板都是我家小子收拾的,阿姨一边忙乎一边和我聊了几句,夸我儿子懂事,絮叨她家孙子的顽劣。阿姨离开后屋里一时沉寂了下来。

下午上班,好多次恍惚间想着儿子这时又“流浪”到哪里去了,却又突然想起儿子现在已经在广州了。暑假的每天下午是我给儿子“放风”的时间,每天的这个时候,我总是忙一会儿就给儿子打个电话,他接了电话我知道他在哪里玩也就放心了。今天突然不需要这个程序了还真有点不习惯,唉!真是劳碌命!

下午下班了,我习惯性地走到路口。每天我都是在这里给儿子打电话,然后望着马路的对面,不一会儿就可以看到儿子灰头土脸地走过来,我一边嚷嚷着要他小心过马路一边埋怨他玩的一身臭汗,然后一起回去。每天,除了忙工作,我的心都被这些琐事填得满满的。我意识到今天的我是无牵无挂的,于是趁着天还没黑到处游荡了一圈。夜幕落下来的时候我一个人往回走,有一种落寞在心底升腾起来。

回到家,走进空空如也的屋子,扑面而来的是满屋子的寂寞。昨天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今天就剩我一个在这个小屋里,我突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也有一种像被这两父子抛弃的感觉。忙完家务坐在电脑前,早上还在想,今晚终于可以一个人清静地看一场电影了,再没那个小子在一旁指手画脚的骚扰了,可现在那些电影忽然让我觉得索然无味。我想他们,那对在另一个城市的父子。我终于知道了一个人的孤独,我想,老公一个人在广州,当他结束一天的工作,走进他一个人住的屋子,他是不是也像我现在一样想我和儿子?

记得有一天晚上,儿子一边摆弄着他的象棋,一边好像不经意的问我,爸爸什么时候回来看他。因为老李喜欢絮叨细节,而儿子又偏偏不拘小节,所以在一起的时候老李和小李总是不大和谐,动不动就大眼瞪小眼地拗上了,害得我没少忙着和稀泥。于是我故意说:“你们两个在一起不是总吵吵吗?怎么,想他了?”儿子很深沉地说了一句:“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嘛!”虽然这句至理名言用在这里并不恰当,但却清晰的表达了儿子尚不能用其它语言表达的心情。曾经在一起的不愉快早已经变得那么的微不足道,是啊,当我们有一天不得不远离身边的亲人,对天各一方的亲人除了思念和珍惜还能有什么呢?

我呆呆地坐在电脑前,满眼是儿子蹿来窜去的影子,满脑子是儿子絮絮叨叨的声音,想起下雨出门的时候他叫我带伞,生病的时候他催我去看医生;想着他拖完地拿着拖把扬起小脸骄傲地对我说,怎么样,养个儿子还有用吧……

手机铃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来,我拿起电话,儿子熟悉的声音传过来:“妈妈,你在做什么?”我说:“我在想你们啊……”泪水终于忍不住地淌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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