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相遇是在一个清爽的午后,我走在一条林荫道上,用踱步来度过那一刻多出来的时光。仰望树梢,日光闪烁,星星点点,地上是斑斑驳驳的树影。
路上很安静,只有我一人,突然,你就那么出现在了我前面,我走近你,以为你会逃走,但你没动;我发出声响,你依然没有飞走。我疑惑地更加靠近你,尝试用手捧起你,你扑闪着翅膀,却用小手紧紧地抓着我的大拇指,你站地颤颤巍巍,小心翼翼。我的心瞬间柔软,有一种被需要被依靠的感动。
我以为你是从高处摔落受伤了,查看一番,除了看到你的小手比较无力外,什么也没有看出来。我揣测,你可能刚来到这个世界时日不长,或因为顽皮,或因为妈妈的疏忽,你跌落到了地上,然后有了我们的相遇。我想,这是我们的缘。在这个午后,我们就这么相遇了。
我带你回了我的家,给你买了最好的你的家,准备了最适宜的丰盛的食物,还有清澈的水。我想让你远离危险,有一个漂亮的安居的家。可你并不喜欢,在你能够扑腾的时候,你总是扒着笼子,试图往外飞,嘴里也不停地鸣叫着。我以为,你远离了熟悉的家,远离了亲人,心里害怕,不能适应,所以想要逃离。可你太小了,外面的世界如此可怕,你怎么能够独自生存呢?我不顾你的抗议,一意孤行地决定等你长大些再让你飞走,自以为你会在时间的魔力下适应现有的生活。可是,我错了,错得如此离谱。
你不鸣叫了,你安静地趴着,我以为你终于适应了,心里禁不住窃喜。可是不久,我发现错了,你之所以安静了,是因为你永远睡着了。从你凌乱的羽毛里我看到你最后的挣扎。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你依然倔强地执着地想要飞离我为你准备的家。伤心,懊悔,难过,相遇时你紧紧抓着我的手,我是那么欢喜,我想给你最好的,却不想最后结局是我亲手阻断了你生的通道。我郑重地将你收敛,入土为安,却不知道这是不是又违背了你的意愿。
家人看我太伤心,为我买回两只小鸟,就安顿在你曾时刻想要逃离的房子里。它们自主吃食,喝水,天一亮就欢唱,天一黑就相依相偎蹲着入眠。看着它们,我知道,不是我准备的家不好,不是家里的物品不精细,是你的世界不在这里。你是广阔天地里自由飞翔的那只,不是笼中惬意欢唱的这个。看似相同的生命,却有不同的方向。
谢谢你,用生命让我明白,每个生命都有他自己的历程,自己的天地。我们不能用“为你好”来武断地替他人做出方向上的抉择。风也好,雨也好,自己喜欢是最好。“甲之蜜糖,乙之砒霜”,这是亦舒在《曼陀罗》里说的话。是啊,我以为的蜜糖,成了摧残你生命的砒霜,让我们美丽的相遇,没有美好的结局。让相遇成殇,是我的罪过,我已醒悟,你会不会觉得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