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读《平凡的世界》:年少厌恶王满银,长大方知爱如此

​​​(文 / 徐亨福)

今年是路遥逝世27周年,相比27年前的11月17日,《平凡的世界》亦如路遥悲惨的一生,而关于该书出版的一波三折,也更加引发了广大读者和网友对于《平凡的世界》的讨论和喜爱。

这部整整影响了至少两代人的巨著,成为如今依然激励诸多青年奋斗不止的精神原动力。而关于小说中的爱情、亲情、友情的描述更是成为在越来越世俗的爱情之外的一种世外桃源般的追求。

抛开孙少安和田润叶、贺秀莲,孙少平与田晓霞的爱情故事,已经有很多的评论进行过讨论和赞美,但是,对于《平凡的世界》来说,又绝不仅仅只是停留于主角的悲喜爱情观,那些在小说中同样令人百感交集和爱恨交错的爱情故事同样值得追寻。

其中,对于配角王满银,就是一种爱恨交加的存在。

1

纵观小说《平凡的世界》,王满银的家世其实是显赫的,老祖上曾经当过“拔贡”。

但是其童年却更多的是苦难,他的母亲把他生在躲避战乱的山崖窑里。第二年,他父亲就去世了。母亲用辛劳把他抚养到十九岁,在1966年也病故了。从此,他在这社会上就成了孤单一人。

打完第二仗后,王满银害怕了,把枪一丢跑回了罐子村。

回家后,他又不想种地,灵机一动,逛到外面开始做起了小生意。他的买卖都在各地武斗队那里做——他知道这些人的需要和他们的行踪;因此那几年也混了个嘴油肚圆。

这可以说是王满银的前半生,就这样在他的小聪明和东逛西跑中到了适婚的年龄。

讨论和评价王满银当然有其原生家庭的根深蒂固的影响,但是,还有一个人和他后半生离不开。

那就是孙玉厚的大女儿孙兰花。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此处没有贬义,孙兰花作为一个朴实善良的农村女子,绝对是值得称赞的,也千百倍地胜过王满银这样一个“逛鬼”和村民眼中的“二流子”,这里仅仅只是从两个人出身和经历纵向对比进行论述。

从心理学上讲,一个人做出某种选择会出于两种原因:追求快乐,或者逃避痛苦,并且大多数的时候往往是后者。

而因为孙兰花的穷苦出身,甚至是双水村最穷一户人家的女娃。在当时七八十年代的农村,女娃子的地位何其地下,没有学上,如果是老大,就要早早辍学种地(那时候还没有多少工厂可以打工)和父母一起拉扯弟弟妹妹,或者供养一个念书好的弟弟,希望能够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所以,孙兰花被家庭的烂包光景压得根本就没有精力和时间去考虑自己的婚姻大事。

又因为出身的原罪,让她觉得处处低人一等,自卑的种子根深蒂固让她不敢奢望爱情。最后的结局只能是到了该结婚的年龄便由父母说媒嫁一个同样贫穷不嫌弃她们嫁的农村男人,生几个娃,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平凡而普通的一生。

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和王满银一样也是渴望逃避痛苦的。

当然,她不是想逃避这个穷苦的家,只想逃避贫穷。

而作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单身王满银,则只是想逃避生活带给他的痛苦。

想要逃离贫穷和痛苦,在当时的年代依靠土地致富似乎很难,王满银也没有那个本事。所以他们内心其实想通过婚姻来逃避,或者说找一个慰藉者相互取暖。

后来,王满银思前想后,左右比较,在方圆十里的未婚女子中就想到了孙兰花。

而和孙少平相亲遇到何秀莲以及孙少安与田晓霞的自由恋爱不同,王满银在外面逛胆大了,也不要媒人,就闹腾着自个儿给自个儿找媳妇了。

最初,他对孙兰花的想法就是,“那女子长得还俊样!再说,身体又壮实,将来砍柴、担水、种自留地都行——这些下苦活他不愿干,也干不了。”

2

正如网友评选的“百年一遇田润叶;千年一遇田晓霞;万年一遇贺秀莲。”

然而,相比年少厌恶王满银,长大方知爱如此,其实,对比人人喜爱的三个女主角,孙兰花又何尝不能比肩她们呢?

只是,相对于自己的原生家庭,孙兰花的爱太卑微,太隐藏,太无力罢了。而哪怕是再卑微的爱,也需要懂她的男人来唤醒和拯救。

于是,王满银就成了她的“救世主”——将她从那个原生家庭拯救出来(尽管同样是从一个穷家到了另一个穷窝),将她心中深埋的爱情种子点燃,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这个被别人称为“逛鬼”和“二流子”的男人。

又有谁能说他们的爱情不是伟大的呢?

可怜的孙兰花由于家穷,常穿一身补丁缀补丁的衣服。她看这个穿戴一新,脸洗得白白亮亮的青年,这样热心和她说些叫人耳热的话,心里倒不由地直跳弹。

尽管如今很多人喜欢讨论爱情的“三观论”,但是说到底,爱情更是需要般配的。

王满银配不上田晓霞和田润叶,也注定遇到不到何秀莲;孙兰花不敢奢望能够嫁给李向前,也无缘和村里众多优秀的适婚男青年谈恋爱,因为她家是双水村最穷的一户,她甚至都没有想过要嫁人。

孙兰花不是没有过对爱情的向往,也不是不渴望嫁人相夫教子,只是,她无暇顾及也不敢奢望。

所以,当王满银出现并且不断“骚情”她的时候,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一颗“少女心”所带来的那种对于爱情的渴望和幻想被点燃,她知道这个人尽管样样不如别人,可是,单单一心一地地爱她就够了,她就敢于违抗父命非要嫁给这样一个男人。

结婚以后,尽管王满银在所有的人看来,都不是一个好女婿,但兰花却死心塌地跟他过日子,并且给他生养下一男一女两个娃娃。男人一年逛逛悠悠,她也不抱怨,拉扯着两个孩子,家里地里一个人操磨。她不怕这个家穷。她从小就穷惯了。

不管别人对她丈夫怎么看,这个忠厚善良的农家姑娘,始终在心里热爱着这个被世人嫌弃的人——因为在这世界上,只有这个男人,曾在她那没有什么光彩的青春年月里,第一次给过她爱情的欢乐啊!

3

知乎上有个提问:怎样评价《平凡的世界》中的王满银?

很多网友回复:王满银是一个典型的错生了土地的人,如果他出生在浙江,那么他绝对是最先富起来的那一批人。

在时代的历史洪流中,似乎任何人都无法与之抗衡。所以,读者和观众对王满银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恨和看不起,主观上是代入了主角的思路。即在书中,王满银从来都没有得到过孙家父子三人的另眼相待,甚至总是看不起。孙家除了孙兰花,所有人都看不起他。

王满银一方面是非常怵怕孙家父子三人,但是又想极力讨好。

小说中有两处描述,孙少安结婚的时候,王满银都不愿意去,到了最后才去;孙兰香在读大学的时候,王满银去看过她,想送给她一个计算器,却被嘲笑大学里不需要这种东西。

从本质上来说,王满银其实还是个不错的人物,本性不坏,只是因为穷怕了,又因为从小没有吃过苦,身体不好无法在田间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所以想通过“投机倒把”的“小买卖”多赚点钱,甚至想实现暴富。

小说中的描述是,他一天福也没享过,无非是想多赚点钱,自己风光,老婆孩子也能过得好一点,尽管一直以来没什么机遇赚钱,但不论怎样,这个逛鬼总还有点人味,每年春节回来,也知道给两个孩子买身衣裳,或给他们带点外面的新鲜玩艺。对于孩子来说,父亲永远是父亲;他们想念他,热爱他,盼望他回到他们身边。猫蛋和狗蛋天天等着过年。人家的孩子盼过年是为了吃好的,穿好的,为了红火热闹。他们盼过年还有另外的想往——那就是能和自己的父亲一块呆几天。这对缺乏父爱的孩子来说,比吃好穿好和红火热闹更重要。

后来他因为贩卖老鼠药被抓去劳动改造的时候,懂得用香烟“贿赂”一起干活的伙计和“讨好”老丈人。

他去孙少安的砖窑干活,也没有偷懒,这一点比孙玉婷强多了。

有网友评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都在前行的路上不断地修正,找到自己的道路,获得自己的幸福。但王满银的生活绝不是标杆,那是一种选择。

再读《平凡的世界》,在如今越来越现实的婚姻面前才渐渐明白——年少厌恶王满银,长大方知爱如此。

有评论指出,小说《平凡的世界》始终在传达一种温暖的情怀。

一是作者对作品中的人物寄予了同情心,对普通百姓的生活方式做到了极大的尊重和认同。不要说作品的主人公,就是作品中的一些消极人物,如乡土哲学家田福堂,游手好闲的王满银,善于见风使舵的孙玉亭,甚至傻子田二的身上,都直接或间接地折射出人性的光彩。

二是作品处处展现温暖的亲情与友情,是一部温暖人心的小说。

尽管在小说中,王满银有太多的缺点甚至是劣根性,是啊,在那个倒卖一包老鼠药都要批斗的日子里,王满银活成了一个悲剧。

但是,他又有机会,有能力,经历过低谷,承受过苦难,有了一切可以商业成功的因素,唯独生错了时代。

他的爱如此伟大,但是谁都逃不过时代的命运,等到属于他的时代来临的时候,他已经老了。

他的梦想从未变过。他不是浪子回头,他只是认清了现实。

我们曾经以为自己是孙少安,可是却没有孙少安的担当,后来又觉得自己是孙少平,但是又没有孙少平的信仰,最后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影子——王满银。

最后,希望我们都能够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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