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司机最近的日子愈发不好过了,据说很多人都要退出。这一点,在很多城市都是如此。看了那么多新闻,貌似也就成都的门槛低一点。
以前打车去火车站(那里查网约车最严),司机总要看了再看,忍不住地会说出来:该不会是运管的吧,要是被抓住就惨了。一名司机曾描述过“抓捕”现场的可怖情形——一大帮人冲上去,堵车头,拔钥匙,揪衣服,就跟抓恐怖分子一样,贼吓人。
这里说的就是“钓鱼执法”,似乎很多司机对此都有些发毛。那我就奇怪了,这么容易就被看出是钓鱼来着,还执法啥啊。这样的办案办法,是不是也太简单、粗暴了?
没错,就是很Low的手段,之一。我更想知道的是,钓鱼,何时和执法扯在一块了,这黑帽子貌似戴上去之后就摘不下来了。在我的印象里,本意上的钓鱼可是个技术活,老少咸宜,在以往可是文人雅士的必备绝技啊。
我仍会想到语文课本上的那幅意境深远的水墨画,对应着这句诗——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这是大多恬淡之人钦慕却不可得的风雅。今人如何把“钓鱼”引申为一种诱人上钩的构陷手段,真是令人大跌眼镜。
似乎从鱼成为人的食料开始,就有了钓鱼的历史。最早时的钓鱼当然是为了果腹,解决温饱问题的需要优先于一切。仓廪实而知礼节,后来钓鱼成了一项休闲方式——如今有《钓鱼》杂志吧,还有那么多的鱼场可供钓鱼、娱乐……
对于钓鱼,古人在实践中慢慢摸索出经验,如“春钓滩,夏钓潭,秋钓荫,冬钓阳。”乐此不疲的人不少,浑然不觉人事,如:曲岸深潭一山叟,驻眼看钩不移手。世人欲得知姓名,良久问他不开口。纪晓岚更是得意:一篙一橹一孤舟,一个渔翁一钓钩。一拍一呼又一笑,一人独占一江秋。
无论凡夫俗子,还是官宦商贾,许多人对于钓鱼都是心向往之。这是一项安静而有内涵的生活方式,场景(江河)是设定的,对象(鱼)是一致的,钓具鱼饵固然有优劣,但钓鱼之技也有高低。所以,昂贵的钓竿和精致的鱼饵,也未必就一定能在钓场上先人一步。
有人曾把钓鱼视为一项权谋,钓场便是官场、商场或是人生。这样的认识并无偏颇,起码它承认这样一个普世的道理:付出才会有收获,欲求所得先施己有。就怕鱼钩翻转,鱼饵散尽,谁是鱼儿谁是饵,兜兜转转看不清。
“太公钓鱼”的故事人尽皆知,另类之处在于:它没有饵,只有钓具——那根不能称之为鱼钩的直钩。这才是姜尚的“核心竞争力”——鱼饵不在钩上,而在一身本领和才华。世人以此为饵,持之以恒心,钓得官职、婚姻、财富者比比皆是。
宋人柳三变(即柳永)有长兄名三复,官运不济,但踢得一脚好球。宰相丁谓爱踢球,柳三复便常常流连丁府之外,等着球踢飞的那天,便是他出头之日。果然,一日球从府内踢出,三复抱球得见宰相,顺带表现了一身球技,宰相一时高兴,便赏了他一个小官,正中其下怀。
按说,这样的路子并没多少光明正大,总泛着一点阳谋的色彩。按实用主义的角度看,这样的办法未尝不是明智之举。说回以上说的钓鱼,也是结交权贵的好机会。这几年看港片,陷入困境中的主角去请教高人,这些高人多半是隐退的权贵,碰头之处不外乎钓鱼、高尔夫几处,是不是很上档次?
世事皆学问,技多不压身。举两个大臣陪皇帝钓鱼的小故事,很有意思。
一则还是关于丁谓的,昔年宋真宗喜好钓鱼,某日,鱼儿就是不上钩,气氛多少有些尴尬。丁谓在场,马上吟到:莺惊龙辇穿花去,鱼畏龙颜上钩迟。这马屁拍的好吧,宋真宗立马转怒为喜。后来,丁谓挤掉寇准升任宰相。“溜须”这词怎么来的?有兴趣的朋友去百度下,反正和寇、丁有关。
另一则的主人公是朱元璋和解缙。解缙是明初大才子,生性诙谐,机智善变。某次,朱元璋在金水河钓鱼,一上午一无所获。朱元璋十分懊丧,随侍在侧的解缙看这情形不对,稍加思索,信口念道:“数尺纶丝入水中,金钩抛去永无踪,凡鱼不敢朝天子,万岁君王只钓龙。”朱元璋一听,龙颜大悦。
古往今来,钓鱼是个技术活,细心活、耐心活。换句话说,是个表现自己、巴结领导、培养感情的好机会。这其实并非什么坏事,也大可不必遮掩,只要有真材实料,哪怕将自己作饵钓一个前程也是美谈一件。怕就怕以己作饵,行坑人之实美其名曰执法,那就真的是大大地煞风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