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飞飞轻轻掠入云蓿特意为她准备的小院时,闻到了一股酒香,房门外并没有守夜的婢女,她轻轻推开门。
“栖枂?”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陪我这个哥哥共饮一杯如何?”栖枂为那只空杯子满上酒。
白飞飞有些惊讶道:“哥哥?”
栖枂笑着招手道:“来。”
白飞飞坐过去,并未完全明白栖枂的意思。
栖枂端起酒杯碰了碰白飞飞面前的酒杯,“终于明白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想靠近你,想对你好是为什么了,原来你我早已是至亲。饮下这杯酒,你我都可释然了。”
白飞飞总算明白他的意思,端起酒杯笑的很甜:“好!”
两人一饮而尽,所有的过往都已在酒里,不必说,更不必解释。
天色渐亮,云蓿看了看仍在安睡的凤卿,温柔笑了笑,轻轻起身下床,换好衣物推门往右侧走去。已经好多年没下厨了,也不知道手艺有没有退步。
凤卿睁开眼,昨晚回来他并未告知妻子女儿离开的事,因为他实在不知如何开口。重重叹息过后,起身坐着望向微亮的窗外。
“汘儿,湄儿你们来了,来来,”刚招呼两句,云蓿发现不对,语气一变,“咦,依儿跟明日怎么还没来,你们两个赶紧分头去叫他俩过来。”
凤卿正好端着热汤出来,听到云蓿的话,接口道:“不用了。”
云蓿不解道,“为什么?”
“因为他们——”凤卿看着云蓿满脸疑问,眼中闪过不忍,但还是准备说出实情。
“因为他们已经——”
就在这时,门口走进两道相携的身影。
“因为我们已经来了。”
凤卿嘴巴微张,不敢置信道:“你们不是——”
白飞飞走上前揽住凤卿的手臂,笑吟吟道,“父亲,我们这不是来了吗?”
凤卿当即愣住,他的女儿叫他了,他的女儿终于叫他父亲了。
云蓿见之前还跟他们有些生分的孩子终于肯跟他们亲近了,不由喜上心头,拉过白飞飞按在凳子上,“自从嫁给你父亲后,他就没让我下过厨,这一晃都二十多年了,也不知道手艺如何,你尝尝看。”
栖枂撇嘴道:“娘,你好偏心,只叫妹妹吃。”
云蓿忍不住笑道,“都吃,都吃。”
栖枂立刻一屁股坐下来,好似坐晚了没得吃一样。
毕竟是二十多年没做过饭,菜的味道确实有点不佳,尽管云蓿一直歉意地说着做得不好吃,但几人都很默契的说“好吃。”
饭后,凤卿道:“飞飞,你母亲正准备给你扩张院子,你随去看看院子里到时需要添点什么花木。”
白飞飞摇头道:“不用了,那院子已经够大够好了。”
“要,要的,”云蓿牵起白飞飞的手往外走去,“我女儿的院子怎么能马虎,一定要种你喜欢的,一定要大到最舒适。”
走到门口拐弯处,云蓿不忘回头叫道,“还有你俩,还不过来帮妹妹出出主意,搭把手。”
凤汘与栖枂四目相对,无奈地点了点头。
凤卿望着一旁的欧阳明日,笑道:“明日,陪我喝两杯如何?”
正要起身跟出去的欧阳明日只好点头道:“好。”
凤卿回房拿了两坛酒,带着欧阳明日去了雾满亭。
“谢谢你,把她带回我身边。”
欧阳明日温和地笑了笑,“这是我应该做的。”
“世上本就没有那么多应当应份,你有这份心性让我很欣赏。”凤卿拔开酒塞。
欧阳明日拿过酒,“还是让晚辈来倒吧。”
凤卿碰杯道:“飞飞的穿戴应该都是你为她添置的吧?”
欧阳明日将酒饮下后才道:“我与您一样,只想给她最好的。”说到这,欧阳明日从怀中摸出一颗碧绿的耳环递给凤卿。
凤卿笑着接过,道:“那么你呢,你是最好的吗?”
话外之意欧阳明日自然懂,“我当然是最好的,没有人比我与她更相配。”
凤卿看着杯中新添的酒,半晌才道:“飞飞与太子是有婚约的。”
欧阳明日手中的酒抖了抖,洒出不少,“婚约?”
“之前并不知道她是我女儿,所以并未提及过,皇上曾说过在太子二十六岁前,太子妃的位置是留给我女儿的。”
欧阳明日放下酒杯,有些生气道:“难道因为一句圣旨,一个太子妃的头衔,你就可未经孩子同意,未对太子为人进行考量便答应了。”
凤卿认真看着欧阳明日的眼睛,慢慢道,“不,正是因为天儿的为人才有此婚约。”
欧阳明日心中一震,如此亲近的称呼怎是君臣之情!
“天儿五岁时被皇帝带去围场锻炼,却遇乱军突袭,危机时刻,我救了他一命,身中两箭,那时他还那么小,却向皇帝请命,在我府上陪了我一月有余。七年前,我遭奸人陷害,皇上信了,判我死刑,是他向皇帝下了军令状,十日后若未帮我翻案,那他甘为庶民,两年前,在他第一次随我上战场时,为了救我才中了箭,箭上有剧毒,我们寻遍名医就是没用,直到你出现才解毒。”
欧阳明日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默然许久,才道,“所以,您是要把飞飞许给太子!”
“不,我只是告诉你,你要娶飞飞并没有这么简单,而且皇上有意靠联姻来控制我。”
欧阳明日松了口气,只要不是他们执意要把飞飞许给太子就好,“这事我会想办法。”
凤卿神色一紧,“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需要我的时候,我随时都在,但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许伤害天儿。”
“好,我答应你。”
白飞飞看着亲自在院中忙活的云蓿,心绪复杂,她是真有点看不明白了。
栖枂忙上忙下,几乎没抬眼,但他低垂的目光却不时偷偷落在白飞飞的身上。
血缘至亲?那不过是为了让她心里没有压力的借口。深爱是不会因为任何改变的。可是这份爱恋他此生都不可再说,亦不可再表露!
城墙一角,两名头发花白的人坐着。
“那老东西终于来了。”
“姐姐,你说的是苏雪?”
“嗯,估计活不久了,这么短的路程还能大病一场。”
话落,一辆马车进了城门。
老者摸了摸自己恢复光滑的脸颊,冷冷笑道:“我看江煜还喜欢她什么!”
“姐姐,那药虽然让您年轻二十岁,但只能维持五年寿命啊!”
“我活的够久了,能赢她一次是一次,只要再等三年,我便能借欧阳明日眉心的朱砂逆转江煜的心,到时江煜全心全意陪我两年,我这生也就没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