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节,一个让我比较期待的假期,特别是今年,中秋和国庆同日,在外漂泊的人难得和家人团聚。
一号下午到家,父母在大门外冲我招手,我像一个小公主,备受瞩目,家里的果子,月饼,糖果,鸡鸭鱼肉,统统上桌,等着我的宠幸。
随之而来的亲朋好友陆续登门,齐聚一堂,问过工作,开始关心我的婚姻大事,他们大都是从婚礼现场赶来,有人还不止参加了一场,上午去祝福张三,中午去祝福李四,下午还要祝福一下隔壁老王。
晚上的重头戏,牵线拉媒,七大姑八大姨,口若悬河,先是把我批斗一番,莫要把尾巴翘上天,找个好人就嫁了吧。
各种劝说,好似今天不出嫁,明天就是末日,大姑是个爽快人,体现在性格爽快,办事雷厉风行,我的微信开始狂轰滥炸。
连我多年未见的老同学都找来了,他一袭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皮鞋擦得锃亮,左手一箱月饼,右手一箱葡萄,堂而皇之,登堂入室。
他像一个主人翁,坐在沙发上,还特意告诉我不要紧张,不要客气,不停得往我手里塞葡萄,我坐在角落里,像一个走亲戚的,像一个去不太熟的长辈家走亲戚,局促,手不知往那里放。
他像个演讲者,侃侃而谈,对每个长辈都照顾有加,温和有理,曾经那个只顾拿着篮球跑的愣头青,何时变得如此“圆滑”,社会真是一个特殊的学校,能让人改头换面。
坐了半天火车的我,早已哈欠连天,他们却谈兴正浓,老母亲频频向我使眼色,让我坐直身体,不得失礼,加入他们的茶话会。
可是,我无话可说,我这个主角还什么话都没说,赫然发现,他们竟然开始谈论起结婚吉日,生育几个孩子,连名字都想好了。
一个哆嗦,抱紧双臂,天啊,我一个大活人坐在这里,他们竟然连问都不问,明日我就要和老同学去约会,还要去看电影,甚至还要登门拜访未来公婆。
激动之余,腾地跳起来,他们才注意到我,他们口中的姑娘,未来孩子的娘,老同学此刻才注意到我,大惊失色。
“你是小安对不对”,我扶额叹息,好歹三年同窗,一个班,他是有多迟钝,来相亲,不看相亲对象,却和其他人谈天说地是几个意思。
既然被认出来,我就不客气了,甩了一个白眼给他,大踏步离开,躺回我的小床,我温暖的小床,我可爱的小熊,抱着它甜甜入睡。
失去意识之前,他们竟然还在聊天,貌似说得还挺兴奋,好吧,我这个“女主角”退场,并不影响剧情。
次日醒来,我的老母亲很夸张,做了一大桌子菜,十菜一汤,看看时钟,早上八点钟,我都不知她是几点起的。
望着她期待的目光,不饿的我,把每个菜都吃一遍,大夸特夸,心底暖暖的,温情的时刻不到十分钟。
老母亲拿出手机,上面堆满了帅哥的照片,都是昨晚亲朋好友提供的,还有他们私藏的照片,特意留给我。
好吧,上午十点开始,到晚上十点,我今天要和十个男人相亲,还有三场婚宴要参加,我们一家三口,奔赴不同的场地,送上我们的祝福。
我去远房表姐的婚礼,老父亲去他战友儿子的婚礼,老母亲去她闺蜜女儿的婚礼,就这样我们还推了另外两场喜宴,忙啊。
国庆节呀,让我又爱又恨,一个字总结,忙,忙着赶场,忙着寒暄,还不能推脱,看着老母亲安排的行程表,从二号开始一直到六号,每天都要参加一场婚宴,我的荷包,本就不厚实,心痛不已。
在赴宴之前,先去相亲,十点钟的相亲对象是大舅介绍的,他同事的儿子,和我一样,北漂一族,据说样貌英俊,物质条件优渥,和我年纪相当。
相亲地点在一个咖啡馆,为了方便,我把上午的相亲对象都约在这个地方,准备半小时见一个。推开门一瞧,里面俊男靓女,闪瞎我的狗眼,看来和我一样来相亲的男女想法一致,数了数,我们差不多二十多个人,把桌子一拼,围成一个大大的圈。
开始做自我介绍,明明应该是两两相对,含情脉脉,含羞带怯,却被我们做出开会的感觉,我的老同学冲我咧嘴一笑。
心中哀叹,我的老同学呀,昨晚聊得那么卖力,还以为他对我一往情深,至死不渝呢,天亮就来相亲,让我情何以堪。
老同学依然是最活跃的那一个,左右逢源,和谁都能一见如故,加了所有姑娘的微信,据说他下午还来,索性,我把下午的相亲对象也都安排在此。
谈天说地,一通胡说,留下联系方式,补个妆,换上小礼服奔赴表姐的婚礼,如果我还是T恤,牛仔裤,马尾辫,我的老母亲能用眼泪把我淹死。
婚礼温馨而浪漫,现场布置得特别奢华,处处显示出,“我有钱,我有钱,我有钱”,不停地向我嘶吼。表姐夫富甲一方,大大的肚子,里面藏有乾坤,表姐穿着洁白的婚纱,头上的皇冠,闪闪发光,脖子上的珠宝,亮瞎我的狗眼。
她眉目含情,端着酒杯,向我走来,我们从小比到大,或者说是我老母亲和她老娘比到大,年轻时比样貌,比丈夫,年老时,比孩子。
好在老母亲不在现场,否则说不准会大打出手,我也不是懵懂无知的小女孩,大喜的日子,装作听不懂她言语中的挤兑,喝下杯中酒。
表姐穿着婚纱,急不可耐,开始拉着我,给我介绍场中单身的帅哥,好似我是快过季的商品,再不推销,就卖不出去了。
被介绍的帅哥,冲我微微一笑,好吧,熟人,上午的咖啡馆,他也是相亲中的一员,收下表姐的“深情厚谊”。加入他们的队伍,本就同命相连的我们,聊得不亦乐乎,婚宴结束后,一起奔赴咖啡馆,继续相亲。
有了默契,上午的人有一半人都来了,看来小城太小了,我们的相亲对象都是同一拨人,只是上午是张三和李四,下午换成了张三和李麻子而已。
看破不说破,我们还是好朋友,一起举杯,把咖啡喝出酒的感觉,我们像侠客一样,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透着一股子豪迈。
这样的相亲宴,让我不再排斥,我了解到他们和我一样,我们这一群人,有太多无奈。旁人觉得我们一大把年纪,还形单影只,各种猜测,是不是要求太高,是不是性格怪异,心理变态,甚至是不是身体有隐疾,否则为何不结婚。
我们是一群普通人,和大众一样,我们也渴望爱情,渴望有个家,但缘分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
接下来的五天还要继续,还要奔赴一场又一场婚宴,一场又一场相亲宴,说着相同的话,说着相同的祝福,甚至见一个又一个相同的人,手机里多了一个又一个联系人。
他们不是坏人,他们也希望我幸福,把他们认为合适的人推到我面前,哪怕推出的人并不合适,我不再排斥,认真地听他们对于婚姻的解读。
只是咖啡喝得有点多,晚上难以入睡,我们相亲大队决定接下来的五天,每天换一个地方,逛遍小城的每个角落,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这样的相亲,还不错,希望我们都能邂逅我们的有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