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门口的风铃响了一声,一个少年大步进了店铺,“老板,你这店铺装修的好古风哦”,少年对着柜台中央的老板喊道。老板只抬一下眼:“嗯,客人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也不起身,只是轻柔的擦着手中的玉笛。少年在店中踱步,忽然蹿向柜台:“老板,你这笛子卖不卖?”“不卖。”老板头也不抬地回答。啊?那我能带回去几天吗?”“不能”“那我能吹一下吗?我真的很喜欢它。”少年可怜兮兮地央求道。“哎,给。”老板轻叹一声,将玉笛递给少年。少年接过,横放在嘴边,刚跃出几个音。老板的脸色就变了,变得如纸般惨白,手压在心口,试图缓解心口的绞痛。“别吹了。喜欢,送你。”老板勉强挤出这几个音。“真的吗?老板你真是个好人!谢谢!”少年向老板深深鞠了个躬,飞快地跑了出去。老板一个人靠在椅背上,紧闭双眼,大口喘着粗气。“是他吗?什么都不像。那人走路素来优雅,绝不会如此奔跑;眼睛是细长的瑞凤眼,那人眼睛却大而圆......”老板想着。突然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老板,我想知道用这玉笛有什么注意事项吗?毕竟你这是古董店。”那少年又跑了回来。老板还未应答,少年又喊出了声:“老板?老板!我拿只玉笛,不会把你气成这样吧?我......我还你便是。”老板慢慢睁开眼:“我没事”“吓死了,我把你气出病来就坏了!”少年长舒了一口气。“这笛子以后别再我面前吹了,我听了身体不舒服。”老板缓缓说道。“那你还认真擦它,老板你别是个傻子吧。”少年说道。“你还有事吗?”老板眉头微皱。“没事了,我走了”少年走了出去。
“还真是一点也不像啊,可我心口怎么会痛呢?那小丫头阎王不会说假话吧?”老板一个人想着。回忆着那位阎王当时说的话———“我们地府可从不做亏本的买卖哦。”一个年少的女孩斜躺在床上,看着直挺挺跪在地上的他,模仿着大人的语气,却不注意自己的腰已经快卡在床边上。这就是刚上任的阎王。“那如果做了会怎么样呢?”他轻挑眉毛,问道。小阎王愣了片刻,然后吼道:“就是不行!”语气又缓和下来,“所以,你想留在人间等他转世也行,但有个条件——他笛音一出,你心口就会绞痛难忍。如果你们最后没能相守,你就会尝万箭穿心之痛,生生世世,都是如此。这也愿意?”“愿意!”他回答的十分坚定。“那就再见喽!去人间等你的俏佳人吧!”小阎王挥挥手,他便头也不回地走向人间。“哎,幸亏遇见的是刚上任的小阎王啊”老板轻轻说着。想当初,自己那么桀骜不驯,小阎王气急败坏的样子,他至今还记得——“你当你是谁?拳打西山猛虎,脚踢四海游龙的大英雄吗?你就是个人间的将军罢了。还右脚踢翻孟婆汤,左拳打倒守门人。从小习武了不起是吧?”小阎王怒吼道他只是站着:“我只想留在人间等他罢了。”“等谁?那个将你逼入死地的人吗吗?”小阎王冷笑问道。“对!”他也用同样生硬的语气回答。
“小月儿,你终于答应我了!”“热烈庆祝,杜叶同学抱得美人归,奏乐!”门外一阵喧闹生将老板从回忆中拉了出来。他刚想起身出门制止,又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来来来,我你们献上一曲《越人歌》”是那个少年。随着少年笛声的响起,他的心口的疼痛也渐渐复苏。“不要在这儿吹了!”他捂紧胸口,挪到门边,竭力喊道。那个少年回头看到他,对同伴喊道:“不好意思,我要失陪一下,但我肯定会用文章描绘你们的爱情的!”就跑进店中,将他扶住。“切,真扫兴!那好吧,我们看电影去,小月儿。”那位主角说道。“走走,我们也去。”同伴们也赶紧接话。一会,就离去了。”“无妨。”老板由他扶着做到椅子上,摆摆手。“对不起啊,老板,我好像又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少年愧疚地说着。“你......刚刚吹的是什么曲子?”老板转移了话题。“《越人歌》啊,怎么了?”少年回答着。“没事,听一个故人吹过。”老板若无其事地说着,那是他从那人的玉笛中听到的曲子。“我的天哪,给你吹这歌的人,竟然只是你故人?!”少年拍着椅子喊道,“这可是表白的曲子啊。”“嗯?”老板皱着眉头问道。“这种歌一般在求爱时用。果然啊,音乐学不好,单身直到老。”少年一脸痛心疾首。“竟是求爱用的吗?”老板不由自主的问出了口。“不然呢?老板,你还是多看点古书,就是那种讲些歌曲的。对了,你和那位故人还有联系吗?”少年问道。“早就断了联系。”老板轻声答道,“你想听个故事吗?和这首歌有点联系”老板又问。“可以啊,最好是有点波澜的”少年期待地回答。老板缓缓讲起了那段故事——“从前有一个新科武状元,他兴奋地纵马驰骋时,不慎与一人相撞,“你竟敢撞朕.......呃本公子?”他抬起头,正对上一双细长的眼眸。他第一次到京城,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好看的眼眸,竟愣住了。“还不道歉?”那人脸上浮现出怒意。“抱歉抱歉”他赶忙抱拳道歉。“哼!”那人冷哼一声,又看看他,“我见过你。”“在下是武状元。”他答道。“哦,难怪。”那人微微点头,“那你可曾见过我?”“未曾见过。”他回答。那人对他勾勾手指,他凑过去,“我可是皇帝。”那人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他目瞪口呆,那人将手放在唇上,对他说“嘘”便转身离去。几日后,他被封为将军,虽然只统领一支军队。圣上命他与林将军前去平叛。在军中,他第一次听到关于这位皇帝的信息——“小江啊,你这性子,就适合行军打仗!”林将军有些醉了,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但在朝堂上就不行啦,伺候不好皇帝。”“为什么?”他有些好奇。“咱们这位皇帝啊,是个英雄,年少登基,一两年就摆平了那些顽固老臣……”林将军说着,却被他打断:“那岂不是聪慧过人?”“哎呀,听我说完。但可是个喜怒无常的性子。以前有个状元,那可是文采飞扬,又能处理政事,皇帝可欣赏他了。你猜后来怎么着?斩了!”“啊?”他有些惊讶。“是个谋反的罪名,但那个状元忠心耿耿,啥都不争,怎么可能谋反呢?”林将军不无可惜的说着。突然音调提了上去,“你再看我,我当年浴血沙场,为先皇也立下汗马功劳啊。这位皇帝一登基,我就被派去了边疆,军队还慢慢被抽回几支,说是要给新将领,但朝中哪会缺士兵呢?后来又辗转许多地方。他登基五载,我都没在朝中连续待过七日。”他握着酒壶,不知该答什么。“所以啊,你还是谨慎点,落得我这般还好,千万别步了那状元的后尘。”林将军拍拍他,起身离去。他皱着眉头握着酒壶,很晚才睡去。数日后,他与林将军得胜归来。那人站在城墙上看着他,嘴角有轻浅的弧度。当日晚间,那人召他进宫。他进去后,发现那人在后院饮酒,对面放了张椅子。“你这次有功,想得什么赏赐?”那人挑眉问道。“不要赏赐。”他坐下答道。“哦?那从林将军的军队中抽些人马给你可好?”那人又问。“陛下为何不从朝中选人,而要动用林将军的人马?”他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那人一顿:“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他没答话。那人又问:“初上沙场,有何感觉?”他脸上浮现出几分自信:“无甚感觉,只是比考试时多了些血和沙土。”“哈哈,这般气魄,倒是惹人敬佩。那人笑道。那晚,君臣相谈甚欢。只是两日后,林将军又一次被派去了边远地区,尽管那儿只发生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后来的几年间他又为那人打了几场胜仗,那人给他的军队多了起来,也开始愿意给他讲些书籍——“你都读过些什么书?”那人问他。“兵书。”他答。“还有呢?”那人眉头开始起皱。“没了,因为我是个将军。”他说得理直气壮。“因为你是个将军,才不能只读兵书。”那人反驳的也理直气壮,“只会征战于沙场,不会周旋于朝堂,那是士兵。”他仰头喝一口酒,又说:“只会与人周旋,不会血战沙场,国还是会亡。”“真正杀人的人,是不用刀不见血的。”那人说道。他又“咕咚”咽下一口酒:“像对付林将军一般吗”他不知道自己是真醉了还是借酒壮胆,反正问出口了。那人瞳孔骤然放大:“什么意思?”“呵,我就希望我以后能留在朝堂上。”他不知道自己想要荣华还是想看着他,不过管他呢,没准明天就被斩了。他这么想着,便转身离去。那人倒也没斩他,只是派人送了一本《论语》,然后将他派去了边远地区。他本以为终究要和林将军一样了,却在三年后又被召回。那人依旧站在城墙上看着他,嘴角的微笑让他怀疑自己又立了大功。但其实,那人是召他回来狩猎的。丛林里树木青葱,将阳光遮了大半,他骑着马,讲落叶踩得“嘎吱”想,那人与他并排走着,忽然转头说道:“这不是当年撞我的那匹马吗?”“是啊,它今天还要抢你的猎物呢。”他笑答。“哦?那便试试。”那人微微昂头,一扬鞭,马儿便向前奔去,他也忙挥鞭追赶。“嗖嗖“两只箭几乎同时射了出去,正中一只麋鹿。“将军就是将军,有百步穿杨的箭法。”那人摸着鹿说着。他也奔到鹿前:“皇上箭法也极精妙。”“终究还是差了一分啊。”那人不无遗憾的说着,“你却是正中心脏。”“皇上若是觉得遗憾,把箭调换一下便可,君子成人之美嘛。”他耸耸肩说道。那人抬头笑着说:“在外三载,书读不少吧。还会这样说话了。”“皇上......也可亲许多。”他挠了挠头,说道。天空中传来一声嘹亮的鸟鸣,他将弓拉满,却被那人伸手拦住:“还是不要断了它寻生的路。”他放下弓,点点头,却想着:“这个丛林中箭下留雁的人和朝堂上雷霆手段的人,当真是同一人吗?”狩猎结束后的几个月,他又为那人去了沙场,但这次回来,城楼上的那人却没有微笑。他踏入宫门,就听到——“哎,我们的皇上终于要娶妻了。”“听说是宰相之女呢。”“我要也生在个豪门望族,皇上肯定是夫婿的不二人选。”“就你?进宫也是个妃子罢了。”......婢女们的谈笑,却让他的佩剑“哐当”砸在了地上。婢女们一见有人,遍慌忙散开。“哎?将军进宫见皇上,是要解甲胄呀!”侍卫喊道,他一把推开看守侍卫,冲进大殿。那人正在批阅奏折,桌上却第一次摆上了酒壶。“为什么要娶妻?”他大吼道,尽管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吼叫。“朕不该娶妻吗?”那人挑眉反问。“是啊,他登基十载了,冠礼也早已行过,的确到了娶妻的时候”他想着,竟一时语塞。“你听过笛声吗?”那人嘴角勾起一个弧度,问道。“怎么突然提这个?”他有些惊讶。那人起身,在暗格里抽出一支玉笛,“听听吧”便自顾自的吹起来。笛音悠悠,那人眼睛微眯,他突然忆起,故乡飘落的桃花。一曲结束,那人放下玉笛:“好听吗?”他还未答话,“退下吧”那人挥挥手说。
过了几日,那人却来到了他的府上,还带了一车兵器。“给你带些武器,权当为了这几年的战功赏你的。”那人说着,“还不给将军搬入府中?”又命令随行侍卫搬入他府中。他只得应下:“多谢皇上。”“没事,以后多打几场胜仗便可。那人说得倒是随意。这件事,却在朝中引起了一番轰动——“哎,这位江将军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了。”“是啊,皇上最忌功高盖主,昨儿还亲自送了一车子兵器。“真是宠信啊,毕竟人家也打了好几场胜仗。”在几乎人人都在羡慕的时候,最初与他相识的林将军只轻叹一口气。不久,皇帝又下了一道圣旨,却是在三日后斩首江将军,罪名是谋反,证据是私藏兵器。他只问了一句:“为什么?”那人面无表情:“皇帝需要有一个完美的婚姻,容不下绊脚石。”“好好好,”他笑着说,“沙场浴血多年,竟只是块顽固的绊脚石。”便离去。行刑那日,那人站在城墙上,和从前一模一样。
“啧啧,爱而不得啊。”少年拖着下巴感叹一声。“我倒更觉得像是一厢情愿。”老板说道。“老板啊,你一个讲故事的,都不认真看故事吗?这怎么能是一厢情愿呢?”少年反驳道。“这为何不是一厢情愿?”老板反问。少年坐直了身子:“那个皇帝很聪明很有手段,对吧?”“嗯。”老板点点头。“那你再看他对那个将军的手段,你没发现很愚蠢很幼稚吗?”少年接着说道。“嗯?”老板也直了直身子。“来来来,让我发挥中文系学生的才能为你分析一下。”少年笑着说,“首先,那个皇帝既然要斩了将军,不应该先抽掉他的兵权吗?从他对那个林将军就能看出来。其次,他给那个将军安一个谋反的罪名,竟然那么大摇大摆地制造伪证,他当大臣是瞎子吗?而且他既不收兵权,又制造伪证,还提前通知将军要斩他,并且不把他投入大牢,他在等着将军谋反吗?综上所述,这个皇帝是在给将军留生路,可这个皇帝又不是什么善人。他不是喜欢那个将军还能是什么?他应该没被雷劈过吧。”“嗯......想不到竟是这样。”老板有些呆滞地说着。“所以说,我的的结论是十分正确的。就问你,服不服?”少年拍着桌子,兴奋地说道。老板没有理他,手托上了下巴,似乎在思考什么。“喂,喂!”少年在老板脸前上下摆动手,“被我的聪敏镇住了?不过话说回来,要我是那个将军,我就起兵谋反了,这样啊,江山和皇帝都是我的啦,想想就爽。”“不会谋反的,永远不会背叛那个人的。”老板似梦中初醒般呢喃着。“哎呀,别那么肯定,你又不是那个将军。”少年说道。老板微笑了下,没有答话。“你叫什么名字?”老板突然问道。“柳云毓。”少年答道。“钟灵毓秀的毓吗?那很衬你”老板笑着说。“我就喜欢和你这种既有文化又有眼光的人交流。”少年也笑起来。“听你刚才说话,你语文学的很好?”老板问道。“我和你说哦,我呀就两件事做得好,写作和吹笛。”少年自豪地昂了昂头,“梦想就是成为一名吹笛最好的作家。”“哦,想当文人,想要一个字吗?”老板问道。少年猛地点点头:“好啊好啊!”“叫朗清吧。天朗气清,惠风和畅。”老板微笑着说。“王羲之的《兰亭序集》,这个好。”少年欣然同意。“好啦,我要回宿舍给舍友赔罪去了,人家正刚抱得美人归,就被咱俩扫了兴。”少年起身告别。“嗯。”老板点点头,起身送他到门口。“小叶子,我回来啦,'新婚燕尔'感觉可好?”少年冲回宿舍,向好友喊道。“感觉不错,可惜少了点音乐。”杜叶坐在床上,撅着嘴说道。“好啦好啦,不要生气了。”少年也做到床上,边拍着好友的肩边说。杜叶突然问少年:“那个老板是你什么人,一喊你那么诚惶诚恐的?”“哎,对,我正要和你说嘞。你知道吗?我跟他说我名字时,他说是钟灵毓秀的毓吗?很衬我。这是我听过最棒的夸奖了!”少年晃着好友的手回答。“小云毓啊,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好友摸着他的头说道。“去去去,是我看着你长大的。”少年挥开他的手说。“咳,说正经的。你真要和那人走那么近?万一和之前一个下场怎么办?”杜叶皱着眉头严肃地说。“我只是想做朋友而已,怎么会一个下场呢?”少年缩了缩脖子,喊道,“不聊这个了,吃饭去。”少年站起身,烦躁地晃晃脑袋,便快步离去。“哎,才刚过四点,吃什么饭呢?一提那人就慌不择路。”杜叶看着他的背影苦笑一下,自言自语。少年也没有去食堂,他只是去了被藤蔓遮住阳光的小廊里,把自己摔在长椅上,将头埋在怀里,好友的话又勾起了回忆———“哎,你听说吗?那个叫柳云毓的,作文又获奖了。”“这名字一听,就有文学气质。”“可惜,这么好的文采,数学啥的都考不了30分。还染一头的彩虹色。”“可你不觉得,他很像那种十年只磨一剑,性情由风决定的深山鬼才吗?我不管,反正我是他的小迷妹。”女生们口中谈论的,正是中学时代的柳文毓——作文次次满分,洋洋洒洒,如美玉天成。但尴尬的是,其余科目都过不了30大关。但活的倒也自在,除了写文就是干架和撩妹。知道碰上了那个人。“你就是那个盖过我拿到特等奖的柳文毓?”赵风眠站在幽暗的小廊里,边说边打量着斜躺在长椅的柳文毓。“怎么?不服吗?想文谈还是武斗啊?”染着一头彩虹色的柳文毓,叼着小弟给他的烟,斜着眼看着他问。“呵?只是想看看能当我对手的人是什么样的罢了。”赵风眠扯出一个微笑说。“老子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人,装模作样,不甘心就明说啊!想要奖杯还是奖状?”柳文毓翻身坐在长椅上,对着赵风眠吼道。“都不想要,我在六班,赵风眠,有时间来切磋一下笔墨。”赵风眠丢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吆喝,他还拽起来了,老大,我们和他切磋一下拳头。小弟生气的说道。“哎,别。不是那个次次年级第一,性情异常冷静的赵风眠吗?还有点意思。”柳文毓吐掉烟,邪笑着说。从此,柳文毓做的事里多了一件,激怒赵风眠。“让你们班那赵风眠给老子出来。”柳文毓砸着门框喊道。赵风眠起身,不紧不慢地走出门。“呐,写的小说,看看。”柳文毓把手机扔给他。赵风眠稳稳地接住手机,看起来。“文笔和情节,都与我难分伯仲。可你不觉得,人物的性格很多前后矛盾吗?”“嗯?”正准备自夸一番的柳文毓顿住了。“首先,那位戏子那么冷淡的性格,怎么会在认识不到三年的情况下,为将军一人起舞?其次,那位商人如此精明,电话还是他为那位戏子装的,怎么会不知道戏子在对外通风报信?”赵风眠微微一顿,“还有两个人的感情你刻画的非白即黑,中间连灰色都没有,不感觉生硬吗?”“我......”柳文毓竟无法反驳。“数学三十分就是如此,连点严谨性和逻辑性都没有。多亏比赛作文中不能涉及爱情,否则你连三等奖都有些牵强。”赵风眠丢下这些讥讽的话语,就转身回了班级。刚回过神的柳文毓只能对着背影吼道:“赵风眠,你他妈给老子等着!”突然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柳文毓回头,发现六班的语文老师王老师正眯起眼睛笑着对他说:“柳同学,快上课了吧,在这儿吼什么呢?”柳云毓反倒放松下来,哭丧着脸说:“老师啊,你可要给我做主啊,我受到了写作生涯中最大的侮辱。”“嗯?赵风眠吗?那你们可以过几招。”王老师说完这句话,揉揉他的头,就进了教室。
“哥们儿,在这儿呢!”他被人按住了肩膀,他抬头一看,是杜叶。杜叶带着些许歉意说:“刚才我不该提那茬儿,不对不对,那种混账根本不配提。”他勉强笑笑:“没事,反正也过去了。”“那个老板也.......还不错,和他相处相处,能忘了那茬儿也不是件坏事。杜杜叶劝着他。“走吧,陪我喝酒去!”他起身,边说边拉起杜叶。“行!”杜叶很爽快地答应了。几瓶啤酒下肚,他已有了醉意,大着舌头说:“哎,杜叶。你说,这人啊,真奇怪。怎么你死我活的对头,还能让我喜欢上呢?”“哎,我就记得当时你俩就可劲地互掐,掐着掐着,你就不对劲了。”杜叶十分清醒地说。“嘿嘿,我悄悄告诉你啊,后来我们关系就好了,结果,好着好着,他就不对劲了。”柳文毓拍着杜叶的腿傻笑着说。杜叶还没想出安慰的话来,柳文毓又开口了:“你知道我记得最深的是啥吗,哥们儿。就是我和他去打扫卫生区那会儿。”“咋滴?就是那时候好上的?”杜叶问他。“是啊,那个姓赵的,当时骨子里还是甜的。”他依旧一脸痴笑地说。“嗯?”杜叶问道。“他那时候啊,总是自己拿嗝.....拖把。然后一脸嫌弃地把抹布扔给我。我又不瞎,嗝呃......这种待遇我还看不出来啊。”他一边打着酒嗝一边说。那还挺好哈。”杜叶笑着说。“我呀,在那个时候,干了件贼爽的事。”他接着说,“我一块抹布,'嗖'就飞他脸上了,他当时也没恼。你说,我厉不厉害呀?”“呃,厉害”杜叶尴尬地应和着。“来来来,为我的厉害干杯!”他又拎起一瓶啤酒往嘴里灌。“哎哎哎,说话就说话,怎么还喝酒呢?”杜叶伸手拿下他的酒瓶。“不行,不喝酒怎么说话?”他又灌了一口,扔在地下,又接着说:“我还记得啊,我有一次把那混账惹恼了,我吓得躲起来啊。但是呢,啥用没有!还是被找出来了。然后你猜咋着了?”“咋着了?”杜叶问道。“他让我回家去,说是什么放学很久了。我就想牵着他的手嘛,结果被推开了。然后啊,他说我可以牵着他的雨伞。”“那你感觉好吗”杜叶轻轻地问。“好啊好啊,我牵着他的雨伞走过了黑暗。就是那种,全世界的花都开了的好啊。”柳云毓说着,还拍起了手。突然,“哐当”一下,头砸在了杜叶的肩上,还响起了轻微的鼾声。“哥们儿,哥们儿!你怎么睡过去了啊?我还有约会呢。”杜叶脸拧成了个苦瓜,但还是把他扶起来,单手从口袋里掏出钱,慢慢地走去。刚到老板的古董店外,杜叶的女朋友柳月就来了电话:“杜叶!才大半天我就过气了是吧?”“不是啊,小月儿。你表哥醉了,我得送他回宿舍吧。”杜叶可怜兮兮地对女友说。“这就是你迟到的理由?要么五分钟内出现,要么你下辈子都不用出现了”柳月吼出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这可怎么办啊?”杜叶无奈地说,突然眼前一亮,“呦,这不是那家古董店嘛,可以碰碰运气。”“老板!”杜叶推开那扇门,喊道。果然一个人从里屋走了出来:“有事吗?”老板问道。“有,你能收留他一下吗?”杜叶笑着问。“嗯......行!”老板想了一会,便答应了。“那什么,他酒品不好,特喜欢叨叨过去的事,你就嗯几声就行。”嘱咐着老板,杜叶的笑容更灿烂了。“好,给我吧。”老板伸手接过他。“那就麻烦你了哈。”杜叶说完之后,就飞快地跑走了。老板叹口气,将他的手搭在自己肩上,小心翼翼地扶进了里屋。老板将他放在床上,刚一松手,他就直接躺平了。老板回头看他一眼,无耐地摇摇头,便走进厨房,为他煮一碗醒酒汤。才刚煮好,又听到他的喊叫:“喝酒喝酒,酒能解千愁嘛。”只能端着汤,走进里屋,将他扶起,把汤喂进他嘴里:“好,喝酒。”“呸,这酒没味啊,和赵风眠那混账一个样。”汤刚入口,就被他吐掉。“嗯。”老板应着,又灌进一勺。“咳咳。”他咳嗽了几声,没能吐出来。“杜叶啊,听我接着说。”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但还没忘说往事,“嗝儿。他有一次让我去他们教室给他拿东西。我拿来以后啊,他和我说:'老师没找你麻烦吧?'嘿嘿,他还是关心我的,对吧?”“嗯”老板继续嗯着,又喂进一勺醒酒汤。“呜,还有一次嘞,他装鬼吓我,我......我超级怕鬼的。然后我就,我就很怂地跟他说了。后来呀,他再也没吓过我。”他汤还没咽下去,就急着往下说,就溢出来了点。“嗯。”老板应着,伸手抹去他嘴角的汤汁。“哎呀,这些事吧,本来,我不记得了,”他把手往后一甩,“全都不记得了,都怪你提他。”就往后仰去,老板用手挡住他的腰,慢慢放下他......“滴沥滴沥”老板正欲离去,一阵手机铃声叫住了他。老板拿起从柳云毓口袋里溜出的手机,发现上面显示的名字是“赵风眠。”接起来后,“我是柳云毓的......朋友,他喝醉了,明天你可以来朝阳大学对面的古董店找他。”便挂断了电话。老板走出里屋,坐到柜台中央的椅子上,“虽然,不一样,但这样的他,似乎更暖和一些。”老板心想。他拿起桌上的手绢,擦擦了手指,“其实,这种味道也不难闻。”老板对自己说。
“叮铃”门口的风铃响了起来。“老板,这有没有一个叫柳云毓的人?”进来的人问道。老板抬起头,还未开口。“啊~哈~谁找我啊?”刚醒过酒的柳文毓打着哈欠问。“靠!怎么是你?”他瞬间清醒,大声问道。老板问来者:“你是?”“赵风眠”青年推了推眼镜,答道。“哦。”老板点点头。柳云毓飞快地跑到老板身旁:“你来这干嘛?”皱眉问赵风眠。“我想为从前的事倒个歉。”赵风眠口气轻柔地答道。“哎吆喂,你老人家的道歉折我多少年的寿啊。”柳云毓耸耸肩膀,斜着眼说。 赵风眠走近,柳云毓往老板身后缩了缩:“你,你要干嘛?”“这是我写的一部小说,和你的那部一个题材,当然不如你的妙,算是赔罪。”赵风眠放下一个本子,说道。“拿走!别来恶心我。”柳云毓嫌弃地喊道。“我记得你以前是很尊重文章的。”赵风眠语气提高了几分。“你也很尊重。拿我的真迹评奖,再造个赝品赔礼。”柳云毓冷笑着说。老板把柳云毓往身后揽了揽: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事,但赔礼道歉要讲个你情我愿。”“你也有人护了,好吧。”赵风眠没有自讨无趣,看他们一眼,转身离开,但本子依旧躺在柜台上。“这个,怎么处理?”老板用下巴指指本子,问道。“垃圾,扔掉。”柳云毓紧缩眉头答道。老板拿起本子,轻轻一投,正入垃圾桶。“刚才,谢谢你了。”他对老板说。“没什么。”老板语气十分平淡。“我和你说,你别看他衣冠楚楚,其实是个禽兽不如的货色。”他愤愤不平地说。“哦?从哪看出?”老板轻挑眉稍问道。“本来玩得挺好的,他突然要我写的小说,我就把本子给他了,结果,他加上自己的名字参赛去了。”他说道。“那道德品行的确不敢恭维。”老板点头说道。“那真的是我写过最精致的小说,不写儿女情长,反应社会问题,还改了好多遍,最后被冠上了他人之姓。”他撅着嘴有些委屈地说。“嗯,心血付诸东流,肯定难过。”老板安慰道。“何止难过啊,我那心情跟自己养的娃被偷了一样。”他伤心地喊道。“那为什么当时不为自己平反呢?”老板柔声问道。“一是因为,他治好了我除语文外各科30分的顽疾,虽然方法是讽刺加恐吓,算是还个人情吧。二来我当时很叛逆啊,除了六班的王老师没老师欣赏我,谁信啊?”他无奈地答道。“哦”老板不无同情地点头。少年又轻松地说:“要是没他呀,我可能进不了大学。让我痛苦不堪的人还真成了我的救赎。但他不能在回来再恶心我一遍。”“嗯,挺对的。”老板表示同意。“对了,老板,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他问道。“江疏临。”老板微笑着答道。“挺有意境的。”他点点头。“我要回宿舍了,老板拜拜。”他起身告别。“昨晚怎么样?”杜叶手抵在宿舍门框上,笑着问。“你竟然把我丢在古董店里,这才是重点吧。”他抓住杜叶的手,咬着牙说。“哎呀,这不是你表妹急召吗?”杜叶笑嘻嘻地解释道。“今天赵风眠找上门了。”他松开手,皱着眉说。“靠,还真是阴魂不散!”杜叶也猛地把手拿下,说道。“而且还假模假样地道歉。”他接着说。“赚到了便宜,还回来卖乖,真恶心”杜叶也同仇敌忾地说。“是挺恶心的,不过他也没赚什么便宜,一个奖而已。”他坐到床上,说道。“你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拿那个奖?”杜叶吃惊地问道。“嗯?为什么?”他扭头看向杜叶,问道。“他心心念念想考那所大学,你是知道吧?”杜叶问他。他点点头:“嗯。”“那场比赛如果能得特等奖的话,考那所学校可以加三分。”杜叶缓缓说道。“哦,所以他为了那三分拿我的小说去参赛。”他也反应过来。“嗯,巧的是,他加上那三分刚好过线。”杜叶语带讽刺。“哦,还真是有目标有计划啊。”他也冷笑着说。“对了,今年的灯会,我没法和你一起去了。”杜叶换了个话题。“怎么了?”他问道。“我要和我的小月儿一起泛舟湖上啊。”杜叶手托着腮,笑着说。“这是元宵节不是端午节,不用赛龙舟。”他翻了个白眼说。“你们这种单身狗,是不会懂的。现在还有两周,你可以去拐一个学弟或学妹,加油。”说完拍拍他的肩就走出了宿舍。“啧啧,谁没谈过恋爱咋着?”他皱着眉吐了吐舌头。下午下课后,他又去了老板的店里,“老板啊,你们这个店平时也不忙对吧?”他边围着老板转圈边问。“嗯。”老板坐在椅子上,看着书头也不抬地回答。“哦,那你也挺无聊吧?想不想找点乐子。”他停下脚步问。老板抬起头:“不必了,我回忆回忆故事就挺好。”“哎,听说两周以后有个灯会,反正你也没事,我带你去看看灯会的故事怎样?”他手搭上老板的肩旁,笑着问。“是没人让你带吧?”老板回过头问。“咳,我觉得我们比较有缘,所以想搭个伙。”他露出一口白牙,说道。又继续游说道:“而且,你出去溜一圈,没准还能淘几件古董。而且这对丰富阅历也很有好处,你以后推销也有说的,对吧?”老板手搭在椅子上,同样微笑着说:“我不用推销。”“哎呀,外面张灯结彩的,你坐里面不动,多煞风景啊。”他轻轻推推老板,“就陪我一次,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啦。”“好吧。”老板点点头。“谢谢老板,那我到时候来找你。”他脚步轻快地离去。却没注意到,一个本子从包里滑出。老板捡起来,翻了几下,脸色却渐渐严肃起来......
“老板,我的本子有没有掉在这儿?”半小时后,他皱着眉头冲了进来。“是这本吗?”老板拿着那个本子问道。“对对对。”他伸手欲接。老板将本子递给他,但手并未放开:“这个故事,你是自己想的?”“当然了。”他答道。“我以前有......不听过与之很像的故事。“我发誓,这绝对是我原创的,我从来不做那种抄袭的缺德事。”他用手比一个“四”举过头顶,喊道。“我知道。能告诉我,你怎么想到的吗?”老板说道。“就是,有一次,我睡了一觉。醒来以后,脑子里就有了大体框架。不过,这是我初中时候的事了。”他说道,“然后,最近又做了梦,梦见了个姑娘,一直在说这个题目。我就觉得,我和这本小说蛮有缘的,就拿过来改改。”“那个姑娘是不是眼睛挺大,鼻子比较挺,嘴巴也挺大。”老板问道。“哎,你怎么知道,你认识啊?”“不大认识。”老板回答。“哦,好吧。本子可以还给我了吗?”他把本子往自己怀里拽拽。“嗯,给。”老板松了手。
此时地府里,“我又做了一件成人之美的事。”小阎王对自己的得力干将说道。“哦?大王又对那个人类做了什么?”她的干将问道。“说得和我干坏事了一样?我呀,给他一直等的那个小情人托梦了。”她说道。“那大王说了什么?”她的干将问。“我就给他又提了提我托梦让他写的那本小说。”她得意地笑着,“帮他们找找话题,促进一下感情。”“可大王想没想过,这会让那个人类又忆起以前。”她的干将提醒道。“不会的,你没发现他和这一世的小情人相处时,笑的多了吗?”小阎王自信地说,“这次他们应该能成,我还给他们准备了惊喜呢。”“大王能自得其乐,也是件好事。”她的干将回答道。
元宵节来的很快——各种各样样的小摊摆在路的两边,灯笼在它们上方散发着美丽的光芒。前方有着巨大的花灯,一艘船宛在水中,上面的灯将它打扮的花枝招展,湖面被它当成了镜子。他推开那扇古色古香的店门,将头探进去:“老板,走吧。”老板走到他身旁:“好。”“老板,你吃过烤鱿鱼吗?”他问。“没吃过。”老板摇摇头答道。“我的天哪,这种美味你都没吃过。”他就老板喊道。”他拉起老板的袖子,奔到烤鱿鱼摊前:“来两串,少放点辣椒。”摊主很快烤好了:“给。”“谢谢”他将钱递给摊主,拉着老板离开。他偏着头,啃咬着烤鱿鱼,时不时舔一舔快滴下的酱汁。“尝尝。”品尝一会自己的鱿鱼后,他将另一串递到老板嘴边问道。“不了吧。”老板挥挥手,往后退了一步。“哎呀,很好吃的,出来玩不要有那么多顾虑。”他往前进一步,踮起脚,猛地将鱿鱼串塞进老板嘴里。“唔。”老板躲闪不及,嚼了几口。“怎么样?没骗你吧?”他自信地问着。“还可以,只是有些油腻。”老板回答。“你吃完这一串,就会爱上它。相信我。”他坚定地说道。“走吧,我们去看花灯。”他向前走着。
看着看着花灯,他扭头对身旁的老板说:“这花灯和前年一个套路。哎,不如你给我讲讲那个和我小说很像的故事吧。”“怎么突然想听故事?”老板问道。“你讲讲吧,反正也挺无聊的。”他回答。“从前,有个商人,他有个隐疾,他一听自己喜欢的人的玉笛吹出的笛声,心口就会绞痛。”老板看着前方,缓缓开口。“和你有点儿像诶。”他说道。“嗯。”老板答道,讲起了那段还未尘封的故事———他出门做生意的时候,碰到了一个人。那人在吹笛子,他的心口也痛起来。但他还是跌跌撞撞地跑过去问道:“我们可以认识一下吗?”那人反问他:“奴家只是一介戏子,大人为何要认识?”他有些磕绊地说:“因为......你笛子吹的很好听。”“那奴家再为大人吹一曲便可。”那人很平静地答道。“不必不必。”他慌忙摇头,“我只是想认识你罢了。”“那人抛下一句:“我名朗清。”就转身离开。第二天,那个商人还是跑去了戏院,听那人唱戏。“你唱得最是优美。”他跑去后台对那人说。“大人也是特别,在台下只是坐着,却来后台叫好。”那人坐在椅子上,边卸妆边说。“我不想吵着你”他在一旁说。“哦,那大人怕是还有别的话要说吧。”那人问道。“你可以叫我疏临,不必总叫我大人。”他有些局促地说。那人没再答话,他也退了出去。
“想不到能在这儿碰见大人。”半个月后,那人倚在自家大门上,对他说道。他坐在门下的台阶上,仰起头:“我特意等你的。”“那大人为何等奴家?”那人挑挑眉毛,问道。“我要去江南一趟,希望你能同我一起。”他站起身,说道。“奴家虽是戏子,但也卖艺不卖身。”那人眼眸凌厉起来,音调也提了上去。“我没想侮辱你,只想找个人做伴。”他眨眨眼睛,委屈地答道。“大人若是身边缺人,青楼小倌愿意随行的不在少数。”那人面无表情地说道。“青楼小倌怎可与你相提并论?”他的音调提了上去。他向前一步,将船票放在那人手上:“这是船票,五日后出发”便离开。
“等一下,那里有卖章鱼小丸子的耶。”他打断了老板的讲述,向着一个小摊跑去。老板苦笑一下,跟在他后面走着。“队伍好长哦。”他撅着嘴嘟囔着。“没事,时间还早。”老板在他身后说道。他回头说道:“那老板,你继续讲吧,戏子最后跟他去江南了吗。“去了。”老板答道,故事再次拉开帷幕——“朗清,外面有人送了幅画进来。”那人的好友拎着幅画喊道。“放那吧。”那人轻声说道。“好的。那个送画的是个富商,我都听说过。”好友把画放下,贴近他轻声道。那人打开画,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江南的风景画。好友在一旁先出了声:“原来只是副风景画啊。”感觉无趣,就出去了。“大人不仅有送画的闲情,还有听人说话的雅致啊。”那人对窗外喊道。“闲来无事,听听也不错。”窗外也传来了回应。“大人送这画,意欲如何?”那人问。窗外没了动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只想让你知道,世间还有这般景致。”他在门外喊道。“奴家已经知道,大人请回吧。”那人对着门外说道。“好吧,此种风景,不去未免可惜。”他离开前留了这句话。
第二日,他又来敲门,那人给他开了门。“呐,这画给你。”他把画递给他。“谢过大人了。”那人接过画,又关上了门。“你莫不是朗清的好友?”他回头,看见一个少年,问道。“嗯,大人前日托我送过画。”少年答道。“你手里的是什么?”他看着少年少年手里的纸包,问道。“马蹄烧饼。”少年抬了抬纸包,答道。他又问:“你给朗清买的?”“嗯,朗清兄每天都要吃路口的烧饼。”少年点头答道。“朗清让我转告他好友,以后不必给他买烧饼了。看来便是你了。”他一本正经地对少年说。“朗清兄莫不是害了什么病?竟不吃了。”少年疑惑地问道。“嗯,听说是这烧饼里的某种料害得。”他皱着眉头说。“那好吧,这烧饼我就自己吃了。”少年转身离开。“嗯,对。”他对着少年的背影说。过了一会儿,也走开了。第二日,“叩叩”那人的门又被敲响,“我给你带了你喜欢吃的烧饼。”他在门外喊。那人开门,皱着眉头问:“怎么是你?小六呢?”“他今儿个有事,所以我来给你送。”他笑着说。“哦,劳烦大人了。”那人接过烧饼,又欲关门。却被他挡住:“还要把我拒之门外吗?”那人一愣,他便乘机钻进门里。“你这屋子,倒是雅致。”他坐在椅子上,评价道。“大人喜欢什么,拿走便可。那人站着,冷冷地答道。“不了不了,你随我去江南便可。”他回道,起身,开门,自己离开。接下来的几日,他每个早晨都给那人送烧饼,每天都送那人一幅画。终于,将那人拐上了去江南的船。
“到我们了。”他喊道,故事又一次暂停。“要两份章鱼小丸子。”他对摊主说道。摊主刚做好,准备递给他。“谢谢啦,老板!”三个彪形大汉挤在他前面,抢过章鱼小丸子,笑嘻嘻的喊道。“喂,你这人怎么这样。”他双手叉腰,气鼓鼓地喊道。“小子,你不服啊?”一个大汉回过头来,瞪着眼睛问他。“明明是我们先来的,你不说一声就插队,到底谁不对?”他也瞪着眼睛问。“呵,小子废话那么多,欠揍是吧?”那个大汉一拳挥过来。“吆喝,谁还没叛逆过咋着?”他稳稳的接住拳头,以同样的语气回敬道。另外两位大汉也纷纷开始挥拳,他也毫不示弱地回敬过去。过了一会,他已有些招架不住。这是老板却出了拳,几分钟就将他们撂倒。“以后要记得守规矩。”老板低头看看他们,丢下这句话。“请问章鱼......小丸子做好了吗?”老板有恢复了文雅形象,彬彬有礼地问摊主。“做好了。”摊主递过来三个盒子。“哎,我们只要了两份啊?”他问道。“我知道,那三个人在这条街上欺负我们很久了,这个算是谢谢你们。”摊主笑笑说。“哦,那谢谢啦。”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憨笑着说。老板拉着他的手领他绕过那三个人。“老板,你刚才真是太帅了。”他开心地夸奖着老板。“也没什么。”老板语气很是平淡。他笑着对老板说:“你平常那么文雅,我以为你不会打架呢。”“你平常也挺乖巧的。”老板笑笑答道。“嘿嘿,所以人不可貌相嘛。”他答道。他又问:“老板你还想逛吗?”“不想。这灯会与从前相比,无趣许多。”老板也有些乏了。“以前和这差不多啊。就是刚开始新奇点而已。他看着老板,说道。又问道:“等等,你不是说你没去过灯会吗?”“在比你的从前还久许多的时候去过。”老板淡定答道。“也对啊,你比我大,来这也比我早。”他点着头说。他征求老板的意见:“那我们下步去哪?”“去店里吧。”老板答道。“嗯,正好故事还没讲完呢。”他也同意。
古董店里,他托着腮看着老板,老板再次开口讲,故事重新开始流动——“风景如何”他问那人,“嗯,的确绝色。”那人看着窗外,答道。此时正是江南四月,柳树的长发轻抚着湖面,一座拱桥立在湖上,下方有水缓缓流淌,又是早晨,还有薄雾缭绕,更添几分欲说还休的娇美。“你放过风筝吗?”他问那人。“儿时放过。”那人答道。“我们一起做个风筝吧。”他说道。“好吧。”那人回答。他买来了做风筝的材料,和那人一起做,风筝做好后,“我们去放吧。”他对那人说。那人点点头。“你瞧,真的飞起来啦。”那人高兴地指着天空上的风筝说。“是啊,真好看。”他笑着看向那人,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那人笑。“你若喜欢就送给你。回去后,你可以经常放。”他对那人说。“不必了,回去后怕也没机会了。”那人笑容收了起来。他叹口气,没再说话。
回去后的第三天,他没有敲开那间小屋的门。却在街上听到——“哎,那个唱功了得的戏子去做小倌了,你听说了吗?”“平常装那么傲,不还是当了小倌。”......他怒不可竭地冲进青楼,一把拎出那人:“为什么做这种事?”“家中小弟娶妻需钱。”那人答道。“好,需要多少,我给你。”他为那人赎身,给了他一笔钱。他做这些,仅仅希望留住他的骨气。可最后还是惨遭背叛——“为什么要向外通风报信?”“全家人的性命系在他手上。”那人凄惨一笑,答道。“所以,我的性命就不重要了,是吗?你心系家人,却从未牵挂过我。”他悲伤地吼出这句话,便离开了那个家。他本以为这次会不同,却是万箭穿心又一次。
“故事讲完了。”老板说道。却发现他已经睡着。老板笑笑,将他轻轻抱到床上,盖上被子,自己去了另一间房。
转眼两年过去,柳云毓也到了毕业的时候,老板去听了他在毕业晚会上的笛子独奏,却意外地发现胸口无痛。这便是小阎王当年留给他的惊喜——他去人间后,小阎王:“其实我还有后半句,若你们能到白头,这个条件就作废,我还会帮你划掉那人在生死薄上的名字哦。”
“你毕业后,准备去哪?”老板问他。“我只能回家写作,我只会写作和吹笛子,留在这儿太难了。”他坐在店里的椅子上,沮丧地说。“你可以到这来。你会写作,肯定也能推销。”老板邀请道,“并且,我给你的工资,一定够你活。你还可以在这等要你的出版社。”“老板,你真是太好啦,我最不后悔地就是认识你!”他激动地抱住老板喊道。
“老板,你怎么在外面贴'一律半价'这种告示啊?”他皱着眉头问。“因为我喜欢的人要留在这个城市了。”老板笑着答道。“噢,谁啊?我怎么没见过?”他有些失落地问道。老板回答道:“不告诉你。他眼睛很大,写书很好,喜欢玩乐器。”老板微微昂头,让阳光投在他的脸上:“我们,算是久别重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