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正是将每一个凡人的不同凡响的人生,在艺术化的通道中经过浸染、过滤与修裁之后呈现的精华与真相。它是对心灵由表及里的深层触动,也是灵魂深处曲折表意的长线传达。最好的文学代表自己也代表他者,在自我发现中也可以发现他者。
陈祖芬:在命运里抽彩
生命的成长本是一段混沌、暧昧、矛盾而骚乱的历史。人应该倒着活——先过老年,满脸皱纹,满头白发;再过中年,为子女操心,为父母尽孝,为工作奔忙;再过盛年,伉俪成双,有婚姻,有爱,有青春余韵,常有爱的节目和欢宴;然后再过青苹果一样的少年,带着观望世界的蒙昧表情;当然,最后再做回婴儿,回到妈妈的身体里当小宝贝……人生规律假设如此,世界将有了喜剧的基调。
周海婴:走出历史的暗室
我们的中外传记课本里选了一篇萧红的《鲁迅:深刻和伟大的另一面是平和》,文章里那个孩子,把爸爸的药瓶当玩具的孩子,说丸子坏了的孩子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萧红的片段式、抒情式、场景式的描写让我们看到了日常生活里的鲁迅先生的模样。今天读到《周海婴:走出历史的暗室》里的一些话,才知道作为鲁迅的儿子,周海婴大半生扮演着一个民族精神旗手之子的角色。他周围的人们理所当然地认为他的文笔很好,这个塑造对他来说是非常难受的。他的大半生都生活在一种家族荣誉的心理负重中。周海婴曾就读于北大物理系,是无线电专家。平时最喜欢摄影,只有在摄影时,他才是活泛的,自由的。
蔡澜:愿意多走几步。
人的快乐往往是盲目的,而欲望尽达,人生反而少了很多乐趣——这也是人生悖论。 蔡先生认为旅行对于人的意义,正在于看看“生活在别处”的人怎么过。然而行走,只是人在既定生活轨迹中的瞬间偏离,是睡眠中的梦,是平庸生活中的一场魔幻。人早晚是要入世的。
陈忠实:老虎吃天
有时候追索英雄的来路也是一项繁浩的工程。因为成功这东西正像点燃一挂鞭炮的火星,公众的眼神相互碰撞,爆出噼里啪啦一阵滥响,其人的真相却被炸得一时没了消息,在一阵连响声中,蜿蜒逶迤地蛇状消失。 人生的悖论正是这样:有时候对自己来说千钧一发,对旁人来说却浑然不觉。
江平:法学家的思与痛
用“沉浮与枯荣”来形容江平的一生还是很合适的。江平,法学家,1983-1990年历任中国政法大学副校长、校长。树在划痕处生长处新芽,人的受伤处生长出思想。1957年被错划为右派,紧接着迫于政治压力离婚,1960年被火车卷到车底上,碾断了一条腿,几乎丧命,最终终身残疾。大起大落,跌宕起伏。历史的玩笑开得精准和过分,并且总是与愿望不偏不倚地恰恰相反,无法预料,也避之不及。 这不仅仅是个人的命运故事。经过岁月和时间,当大历史的潮涌终究回归于正常的轨道,作为个人却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时间和生命。他把人生最好的30——50岁,最好的20年,作为了历史的牺牲,而他的牺牲,与隐匿于历史布景中的无数牺牲者相比,又微不足道。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黄金时代。在时间面前,人们永远同病相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