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的日子

很怀念冬天下雪的日子,在那样的天气里,好像不管多大的人,都有浪漫的心和撒欢的胆。

距离今冬唯一的那次飘雪,也快一个月了。那时,自己还被困在房间里,终日只是吃吃喝喝睡睡。实在睡得太辛苦了,连腰背都酸困起来时,就挪下床,站在窗前傻傻眺望窗外。

其实,窗外没什么好看的,不外是灰色的山,衰败的河,穿梭的车,和来往的人。山不如春夏时明媚,没有了白色的梨花,粉色的桃花,黄色的迎春花,一点都不能打动简单的感官,哄不住像我这样肤浅的人。河道里曾经鲜艳的大片花草,也被严寒催逼,蔫蔫地零落了花瓣,瘦弱了身躯,大多被北风吹折腰匍匐在地,不复往日风采。河面虽未结冰,河水却也无法欢快流淌,只是在太阳偶尔强烈的照射下,反射出勉强的明媚。大多时候,都在皱着脸打颤呢!至于行人,更是把自己包裹在厚厚的羽绒衣里,埋头赶路,行色匆匆,一点都不好玩。

每天,站在窗前与躺在床上,一样的无聊。唯一的差别,不过是选择背疼,还是腿疼罢了。日复一日,再复十日,都没有什么区别。唯一能让人雀跃的,除了下雪,再无其他。

雪是最懂人心的,要不,怎么会在深夜时悄悄赶来,和大地赴约呢?

撩起窗帘,倏忽间发现了雪急忙忙的身影,在路灯下,尤其扎眼。静寂的夜里,人们大多睡了吧?只有大地敞开双臂,不声不响地拥雪花入怀,默默亲吻。才一刻钟,路面已经白亮起来,像铺了雪白的纸,只待深夜出没的精灵,用各色画笔,来尽心涂抹。

站在高楼上,透过窗户,真的看到了晚归的少女,在路上掏出手机,对着空中的雪、地上的雪,可劲拍,可劲乐。拍乏了,又有了新点子。她歪着身子,摆着双臂,小心地走到路边那一排被雪花覆盖的轿车前,也不怕寒冷,伸出手指,在车身上写下一行什么字,随后站在字前,又拿手机开始自拍。

我看不见她的脸,绽放了怎样的笑容。总归是快乐的,就好。就这样,透过灯火,我做了她唯一的忠实观众,全程见证了她与雪花的浪漫。一个内心有诗眼里有花的女孩,灵魂总是有香味的。看着,也是享受。

想起去年,也是一个飘雪的日子,我裹着厚实的大衣,缩着脖子,在雪里赶路。还有点昏暗的马路上,一个清洁工骑着自行车,迎面从我身边掠过。我不禁佩服,敢在雪地骑车的人真是高手。没想到,刚走几步,就听见她嘹亮的歌声,在我身后响起。我驻足默默倾听,那用灵魂对生活唱出的赞歌,足以鼓舞每一个深夜行路的旅人。当然,也可催促每一个凌晨早行人,把握住生命里的分分秒秒,去热爱,去奉献。

当难得的大雪降临时,更能沸腾小城里的孩子与成人。白天,人们坐了塑料垫、硬纸片等各种简易工具,在斜坡上溜冰。不时传来的尖叫与惊呼,都没有摧毁跃跃欲试者的勇气,大家争先恐后地体验着惊险带来的刺激,即使摔疼了身子也在所不惜。夜里,还有没玩尽兴的年轻人,想出了在轿车后拴上绳索坐垫制作简易雪橇的点子,在平缓的路上,一趟趟地跑来跑去,笑声洒满一路,也点亮了一整个夜晚。

我已经过了这种活力四射的年龄,只是在路边漫步,放任自己在雪地徘徊,已经很是奢侈。行人稀少处,忽然看到一位年轻男子,正用绳子拉了一辆蓝色的三轮童车,在雪地上缓缓前行。童车上,是个三四岁的孩子,裹了羽绒衣,戴了厚厚的帽子,嘴里呵着热气,正咧着嘴笑呢……

下雪的日子,总有数不清的故事,和可爱的人。不管是主角还是观众,都能体验最温馨的爱,与异想天开的惊奇与浪漫。

筱昀于201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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