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就没有姥爷,我连他的照片也不曾看见过。唯一的交集,除了听姥姥时不时提到有关姥爷的故事以外,就是近两年我见着妈妈为他烧着一打打纸钱。我从来没有说到过他,甚至没有想念几次,我对于多了一个亲人的生活十六年来没有丝毫的认识,哪怕,我曾有过,并且消失过。
但我的印象,倒是蛮深的。姥姥在餐桌上吃饭时,总要等人齐了才肯动下筷子。因为她说,姥爷在的时候,总等人齐。那一年,遇到地震,姥爷带着我的妈妈姊妹兄弟五个逃了出去,当姥姥从一堆废墟中出来的时候,我无法想象这个男人的面庞与心情,只喊着你是要鞋还是要命!我想,他一定是幽默的。姥爷因病去世,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疾病,只知道姥姥姥爷把它全怪在那盆名为玻璃脆的花上。我想,他也一定是真诚的。
有一部大型纪录片《人世间》确为感动。如果有一天,他是我认识的,那么他是谁,我会为谁落泪,他又能否为我回生。有些问题,也宁愿永远没有答案。
我也在想,
如果他没死。
他会是个怎样的男人,他会有高高的个子和鼻梁么,他会像一般老人一样絮絮叨叨么,他会有多么的爱我,他是否会陪伴我从懵懂到深究。他是从哪里来,又经历过什么?他会对着我的那个他指东道西么,他会一年、又一年的考虑我的生辰么...
有个朋友告诉我说鬼是被人们贬义了,有的人去了另一个世界,却依旧无法忘却对世间重要的人的留恋,因此,他没能赶上天使门关闭的前一秒,只能在他一直爱着的人身边陪伴。
我们总是会无缘无故地想到某一个人,某一个地方,某一个信仰与心念。当下一个太阳挂在你对面的天际时,又分不太清到底是落日的余绯,还是新生的朝阳。
那年那天,我们所说,物我相投,又两相遗忘。而今时今日,你又为何在此停顿,是在等一个人,还是等一个故事。
可有些人,在心底,从来都没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