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年
在这个大雪纷飞的冬月,一声嘀哭从路边的破茅草屋传来。
“生了,生了,是个女娃娃,母女平安。”外面的人都大松一口气,还好还好。一个个说着恭喜的话语。
第二天,D初为人父,脸上还有着藏不住的欣喜,平时最不喜欢抱孩子的他,一把抱起襁褓中的孩子,嘴里嘟囔着,我抱一下我的女儿,不然别人还说我不喜欢女儿了。
这一年Y出生,出生在一间小破屋里,没有医生,没有护士,没有手术刀,只有附近的近邻近亲,给她接生的婆婆也不是专业的,她的父亲母亲全部家当也只有88块钱。
小Y慢慢长大,父母亲为了生计都去了外地打工,留下了她跟外公外婆还有姥姥生活。附近也没有什么小伙伴,她每天就自己一个人玩,偶尔就越过田野、越过池塘,去前面一户人家与一个大不了她多少的小叔叔玩,偶尔就和姥姥到菜园子里捉虫儿,那是她最喜欢的活动之一了,折一根小木棍,翻着卷心菜的叶子,找到一条大肥虫,挑出丢地上然后踩死,偶尔就跟自家的大黑牛逗逗趣。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过着,悠闲自在,天真烂漫。她喜欢跟着姥姥一起吃饭,软乎乎的介于粥与米饭之间;她也喜欢跟着她的外婆一起,虽然外婆精神有点小问题,但对Y是实实在在的疼,总是时不时的上山给她摘野杨梅以及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小零食,好吃不好吃的都有;她还喜欢跟着外公一起去别人家上工,自家的大黑牛可厉害了,可以耕地为家里带来收入。
这一天,Y依旧跟着外公和大黑牛翻山越岭的去别人家里耕地。这户人家有跟和Y 年龄相近的小朋友,Y可高兴坏了,整个一天都在和这个新交的小伙伴打打闹闹。不幸的事,在追打的过程中,Y 摔跤了,从高地摔到了过水的坑里面,她用一只手撑着自己,身子还在高地上。很疼,但Y并没有哭,人有点晕晕乎乎的,主人家过来抱住了Y,问她怎么了,她只是说自己困了,想睡觉了。Y晕晕乎乎的在床上待了一个下午,一直等到傍晚外公犁完田地才发现了不对劲。
第二天一大早,外公就带着Y去了镇上的卫生院,通知了Y的爷爷一起。Y以前从来没有上过医院,她怕疼怕打针,当医生让她躺倒一个机器下面想为她照片看手腕有没有骨折,Y害怕的一边大哭一边跑出了医院,可最后还是被爷爷外公给抓了回去,强制给躺了上去,照完片Y才知道这并不疼。结果是手有点轻微骨折,并没有什么大碍,开了几贴中药也并没有做其它的处理就回家了。
远在外地父母听闻这件事情决定把Y接到他们工作的地方去。然后Y的爸爸回来了,带着Y第一次出了省,第一次坐了火车,一切都特别新奇。火车是在傍晚时分到达的目的地,等到了最终点时已经深夜了,Y牵着爸爸的大手,远远的就看见了灯光下站着二楼走廊的妈妈。“妈妈,妈妈。”“我女儿过来了,那是我女儿。”妈妈高兴的对着旁边的同事说。
这一年,Y还是每天一个人玩耍,每天流连与果树林里,这里摘一个杨桃,那里抓一把酸黄皮,有时候还与厂里的叔叔阿姨出去用废品兑换冰棍来吃。
这一年,Y的爸爸把她送进了幼儿园,在集市上给她买了小零食,可是园里却不允许吃零食,她只好偷偷的躲在门后吃,结果被其它的小朋友给发现了,便一起躲着吃。
Y是个非常懒惰又爱玩的小姑娘,她每天很晚才起床,上学的路上还左看看右看看,每一次校车都要等她一个人很久很久。偶尔校车早已抵达了学校,Y也不慌张,她也不去上学了,也不回家,转身就去了附近一户人家,和那里的两个小朋友一起玩,直到放学时间才慢悠悠的走回家。这点小聪明劲呦。
这种状态维持了很久才被妈妈给发现。那天中午,妈妈骑着自行车找到了Y,要送她去学校,Y死活不肯,说丢人(不上学不觉得丢脸,这会儿倒是矫情了)。
到了酷热的夏天,小Y每天下了校车的第一件事就是拐进不远处的小商铺,跟老板娘说“我要一支冰棍,放心啦,我妈妈会给钱给你的”。小小的个头全然不知道害羞是个什么东西,只有着胆大不怕事的性子。而如今,却是越长大,越失去了勇气。
在广东上了一年幼儿园之后,Y和妈妈带着幼儿园的毕业照还有一瓶可乐上了回家的火车。那时是夏天,火车里面挤满了人,连站着都很困难,Y却在这样闷热的车厢里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