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所需要的,无非就是勇气和想象力,还有这么一点钱啊!
沐子,性别女,取向男;年龄23,长相32。专科三年,学物理;本科两年,学临床。这一跨,一度让她的父母声言要弃女,更让他的男朋友郁郁寡欢了整整三个月。
临床,不是很好的发展方向麽?一贯的25°式微仰头,再以一脸无辜、一脸呆萌地撒娇状朝着她对面的阿喑问出这句话。阿喑拔掉耳机,正思索着该如何作答,一旁的沐子早已收回视线,双手托腮,开始冥想。阿喑早已习惯这样的她,无奈的摇摇头后,继续带上耳机大声地读着她的日文单词。
外界的一切大概是都不存在了吧,沐子只是单纯地问一下而已,好再次确定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从别人那获得答案?她,根本不需要。阿喑的聒噪,并没有影响到沐子。在沐子的世界里,只有她一个人。从头到尾,一直都是。
(一)
在沐子为数不多的朋友中,阿喑算是和她相处时间最久的那个。一起光着屁股被扔在同一张床上,一起被绳子绑在同一个木桩上,还在同一间澡堂里遭遇停水的尴尬……“行了,这么丢人的事情,咱能别老提吗”?每每当阿喑说起小时候时,沐子总是会被气得跺脚,追着喊着让阿喑住口。可阿喑就偏偏喜欢逗她玩,看着沐子生气的样子,阿喑还能多记住两个单词。
时间久了,沐子也就随着阿喑在一旁闹,但不忘揶揄她:“这么疯疯癫癫,以后能嫁得出去才怪。”阿喑拿开刚咬了一口的苹果,转身极其谄媚地看着沐子,回嘴道:“妞,别害羞了,我知道你暗恋我。”沐子翻了个白眼,默默的把她和冬然的合照摆在了阿喑的面前……
“对不起,我对女的不感兴趣。”
阿喑讪然一笑,左右摇晃着脑袋说“这么认真干嘛,我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轻松氛围又被你给破坏了,没劲!”
“大爷,是我错了,我不该这么认真。您说,要怎么罚,小女子我今晚莫敢不从。”只见,沐子屈着双膝,扯着一边袖子遮住脸颊,作娇羞状。阿喑目瞪口呆地咬住手中的苹果,久久回不过神。哇靠,这明明就是一个磨人的小妖精啊,哪里是那个一脸忧郁地说出“我的孤独是一扇窗 窗里窗外都看不见星星”的人儿。
就在前五分钟,沐子还两眼无神的望着阳台外的明亮的星空,念念有词。
阿喑,我怎么看不见星星啊,你说我是不是瞎了?
阿喑,我是不是脑袋进水了,才要物理转临床?
阿喑,阿喑,阿喑,你在哪?我为什么感觉不到你的存在啊?
(二)
沐子,是那种从小被丢在人堆里,一眼找不出来的人。因天赋所致,画画不会搭配色彩,唱歌找不着节拍,跳舞缺乏灵活性……她思考的时间,也是长到令人发指,往往别人用半小时就能写完的命题作文,她却需花费一个小时来构思。因此,她高中以前的语文成绩从来都只是刚刚达到及格线。沐子的父母为了找到她的兴趣点,把能学的都挨个让她尝试了一轮,终是以失败告终。可沐子有的就是努力不服输的倔脾气,她将接触过的东西硬是全部都记在了脑子里。虽没有一技之长,可她却十八般武艺样样都能耍上一番。
大概,这也是沐子放着好好的物理专业不学,又去攻读了临床的原因吧。沐子的父母一心想让她更理智更聪明,今后朝着科研的方向发展,所以才不支持她换专业。可一直都很听话的沐子,生平第一次违背了父母的意思,遵从了她自己的想法。从小被街坊邻居称为“乖乖女”的她,也开始被人说“翅膀硬了,就开始忤逆父母了”。每当这个时候,沐子总是不言不语,不生气也不微笑,低着头安静地走过人群。
父母对她的关切越来越少了,不过问她的学习,不过问她的生活,甚至两三天沐子都见不上他们一面。有时候,在沐子刚钻进被窝准备休息时,断断续续地争吵声像睡眠协奏曲似的,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沐子的家庭,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改变。
沐子以为,坚持下去就会有希望,可在时间流逝的过程中,她却读懂了什么是绝望。她的父母,从来没有真正地了解过她,没有记得她说过的话。她的梦想,她长久以来都紧握在手中不肯松手的梦想,现在却成为了整个家的噩梦。
“沐子,以后长大了想要做什么啊?”
“妈妈,我要成为一名医生。”
“为什么?”
……
(三)
在读物理的第二年,沐子遇见了同校的体育生冬然。那时的沐子,活在美好的世界里,整个人熠熠生辉,看上去特别地美丽。
冬然是个很温和的男生,他是打心眼里的对沐子好,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她看的那种男生。他们最初在一起时,阿喑还取笑沐子说她捡到宝了。阿喑不反驳,只说是自己运气好。也是奇怪,他们两个学习的领域完全不同,冬然会的沐子都不懂,沐子懂的冬然都不了解。可是,他们每天依然有说不完的话,兴趣点每次也都会很默契的一致。无论彼此说了什么,他们都会两眼放光的互相追捧着,崇拜着,喜欢着。
冬然告诉沐子,一毕业就娶她。沐子害羞至极,竟拿出父母来搪塞他。
第二年专升本,冬然选择报考他所喜欢的国际贸易专业,沐子瞒着冬然报了和他同个大学的临床学专业。本是打算给冬然一个惊喜的沐子,在看到冬然那愤怒的神情时,心顿时跌入谷底。
自从冬然的外婆去世后,冬然就不喜欢医生,他一直认为当初若不是因医生延误了最佳救治时间,从小疼爱他的外婆就不会过世。他讨厌与医者有关的一切,这些事情沐子都是知道的。可沐子不这么认为,她自作聪明地想要去改变冬然的想法,让冬然走出那段沉痛的回忆。而冬然,却并不知道学医是沐子自小的梦想,也不知道以沐子的成绩与能力,完全可以上一所更好的大学。
他们冷战了三个月。
那时,沐子只说了几个字后,就转身消失了。
冬然,我相信你。
(四)
“哎,沐子!你别在那给我丢人了,快滚进来……”
阿喑一边喊一边向着沐子走去,然后抓住她的后衣襟,就往里拖。
“你慢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要谋杀闺中密友呢?”
“呸,不知道的人以为你要自寻短见呢!”
就这样,阿喑风风火火的将神经质一般的沐子拉了回来。是啊,只是拉回来个身体罢了,她的躯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掉落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