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卿安排贾宝玉在自己房间午睡,非议已久。因为她是宁国府中爬灰的主角,生活不检点;因为“更衣”“遗簪”丑事突发,她以死谢罪;所以,她安排贾宝玉到自己午睡,应该是一种诱惑。
但是,在贾母眼里,她却是极妥当的人,生的袅娜纤巧,行事温柔和平,是重孙媳中第一个得意之人;在众人眼里,长一辈的认为他素日孝顺;平一辈的,与他平日和睦亲密,下一辈的认为她素日慈爱,所以,家中仆从老小都认他是个怜贫惜贱、慈老爱幼之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引诱贾宝玉?
所以秦可卿安排贾宝玉到自己房间午睡,只能从具体事情上来细分,从细节上来品读。事情的基本脉络是这样的。
宁国府梅花盛开,贾母带贾宝玉赏梅。茶酒过后,贾宝玉一时困倦,想要休息,贾母便吩咐人服侍他午睡。秦可卿作为宁国府的当家人之一,主动请缨,引导贾宝玉去事先已经收拾好的上房。刚入客房,贾宝玉看见墙上挂着《燃藜图》,还有“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的对联后,当场任起性来,强烈要求更换房间。秦可卿遂笑道,请他到自己的房间午睡,贾宝玉欣然接受。
秦可卿为何会想到让贾宝玉到自己房间午睡,她究竟存了什么心思?大愚以为,其实是关心所至,与诱惑无关。理由有三个:
是一种姐姐对弟弟的式的深情。
秦可卿要引贾宝玉到自己房间去时,有一个嬷嬷说道:“那里有个叔叔往侄儿房里睡觉的理?”秦氏笑道:“嗳哟哟!不怕他恼。他能多大呢,就忌讳这些个!上月你没看见我那个兄弟来了,虽然与宝叔同年,两个人若站在一处,只怕那个还高些呢。”秦可卿说得很清楚,贾宝玉在他看来,其实和自己的弟弟秦钟一样。
秦钟其实与秦可卿也不是亲姐弟。秦可卿是秦业从养生堂抱养的,秦钟是秦业所生,两人之间并没有血亲关系。在秦可卿眼里,秦钟和贾宝玉都一样是外男,秦钟可以到自己房间,贾宝玉自然也可以到。把贾宝玉同秦钟一样看待,绝对是一种纯真的姐弟情。在她的心里,有的只是姐姐式的关心,没有外人看来的男女之情。
是对贾宝玉的生活起居的照料。
秦可卿在辈分上是贾宝玉的侄子媳妇,虽然年龄大但是辈分低。在男尊女卑的贾府这个大家族里,秦可卿必须尊重贾宝玉。而在安排贾宝玉午睡的问题上,她充分考虑了贾宝玉的日常起居。
贾宝玉平时居住的其实就是女儿式的闺房。《红楼梦》书中对此有过两次暗示。
第一次,刘姥姥二进大观园,喝醉方便后,误打误撞进了贾宝玉的怡红院,看到四面墙壁玲珑剔透,琴剑瓶炉皆贴在墙上,锦笼纱罩,金彩珠光,连地下踩的砖,皆是碧绿凿花。后来被袭人叫醒后,她一脸惊慌,问道:“这是那个小姐的绣房,这样精致?我就象到了天宫里的一样。”这说明在刘姥姥这个老妇人眼里,贾宝玉居住的卧房如同小姐闺房。
第二次,晴雯感冒后,贾宝玉让人请医生看病。看完之后,婆子让他稍等以便于宝玉询问,医生十分惊讶,因为他以为刚才进的房间是小姐的闺房。原文如下:“方才不是小姐,是位爷不成?那屋子竟是绣房一样,又是放下幔子来的,如何是位爷呢?”这从一个外人眼里看来,贾宝玉的房间确实如小姐的闺房一样。
这些充分说明贾宝玉平时住在小姐闺房般的房间里。秦可卿是个细心之人,对于贾宝玉的起居生活自然知晓,把她安排在自己的闺房里,绝对是体贴,是关心。
是尽力讨好贾母的行为
贾母虽是贾家一族之长祖宗,但是在她眼里真正疼爱的只有贾宝玉一人。从小贾宝玉就在贾母身边生活,贾宝玉长大之后搬入大观园,贾母也是疼爱有加。熟悉和了解贾母的王熙凤曾经当众和私下里两次说起过贾母和宝玉之间非一般的关系。
一次是在薛宝钗过生日时,贾母提出自己拿20两银子,被王熙凤一顿凑趣说笑,明确指出贾母心中疼爱的只有宝玉一人。原文如下:“果然拿不出来也罢了,金的、银的、圆的、扁的,压塌了箱子底,只是勒掯我们。举眼看看,谁不是儿女?难道将来只有宝兄弟顶了你老人家上五台山不成?那些梯己只留于他,我们如今虽不配使,也别苦了我们。”
另一次出现在王熙凤病重期间,她私下里与平儿相议贾府入不敷出,如何筹措几件大事时,曾经说过,除了每个姑娘出嫁要1万两银子,贾环娶妻用3000两银子外,贾宝玉和林黛玉一娶一嫁,贾母会拿出自己的私房钱。
这两次充分说明了贾母对宝玉的关心。王熙凤知道的事情,秦可卿自然也不会知晓。因为秦可卿与王熙凤是一对好闺密,贾母、尤氏都曾经说过,秦可卿和王熙凤关系最好。贾母吩咐照顾好贾宝玉,相当于给她出了一道考试题,她只有全力做好,哪里会有什么私心邪意。退一万步来讲,即使是有,也不会利用这种机会。
所以,从文本细节来看,对于秦可卿的指责,大多是人云亦云没有根据,反而,细细分析,我看到全是那些无微不至的关心。
朋友们,还是请用善良怜悯之心来读秦可卿这个女人吧!
作者:大愚小孩,每天陪你品读不一样的红楼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