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一封家书的时候是在洛桑的相声里,绿皮火车窗外都是没足深的大雪,在暖炕上泡杯茶干啃一包方便面就是幸福,那时候的洛桑穿着绿皮火车一样藏雪的貂袄,那时他还不曾离开。
收音机里放着的《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怎么听都是那样静谧和深情,絮絮叨叨的爷爷还对他的работников念念不忘,旁边离乡的老太呆望着窗外想着他的阿里郎。
小孩儿手忙脚乱的往高爬,受了惊吓哭着打了摆子,应声来的娘穿拖鞋踢踢踏踏,我的姑娘对着电话哭的稀里哗啦,旁边的大叔一口一口烟抽的吧嗒吧嗒,列车员说麻烦借一下光吧,可没有人回答,毕竟这从南到北的火车上他们心心念念的都是一个家。
车经过大小兴安岭的松树在夜色里总不真切,偶尔看到低矮的平房门口还挂着苞米和辣椒,堆在门口的柴火垛还没来得及烧,热炕和煤炉的烟缕缕丝丝往外冒,偶尔飞过的一只小家巧儿也冻秃了毛。
我记得那年冬天停不下的鞭炮响,记得你在冰面上钓鱼时冻红了的脸颊和好看模样。我记得你把我们的小娃娃裹成了布袄,丢掉了他长高了穿不上的棉袍,记得你等我回家时做的水饺打糕,连那只爬在院子里的大土狗,也亲热的贴着我的脸庞。 你扯着你的长辫子,你坐在车后座上最喜欢哼着歌听我清脆的铃铛,就算它也被冻得不怎么愿意响,嗯,我想我也喜欢我的二八大踹,因为什么时候它都能让你紧紧地搂着我的腰。
读书的时候时我偷偷爬在窗前看你跳着健美操,你身姿妖娆我脸红心跳,那时候我就开始盘算着什么时候能把你娶回家做我的新娘。你知道小圆鼓你打得也是最好,领着舞的时候你也在甜甜的笑,躲在人群堆里,兄弟们嘻戏打闹说你长得真好,真是胡闹。可回家躲在被子里捂着手笑的那个小傻子决定为了你去学小号。老天,你知道我总是卖力的,天还没亮就拔腿往学校跑,往教室里赶紧烧好了火办子就在冰天雪地里吹号,手已经通红可我还是想有一天出仪仗的时候站在你身旁,让那些觊觎你的人看到我们是多么天造地设男才女貌。
可是缘分毕竟没有那么巧,况且那时候还是你的学长,我至少还要保留着我的一些高傲,我怎么也不能让你太早觉察出我对你早就已经无可救药。所以直到我毕业还是不能修得圆满,不能把你拥入怀抱,谁知到呢,谁又如何知道呢?
上班的路上,火车喷出的灰烟凝结在天上,奶奶攒了好久的钱给我买了双鞋白得发亮,可是走了不远就踩进了泥坑里,我也想知道为什么白色的鞋子永远会在穿它第一天脏掉,这件事对于十多年后的我来说这任然是个未解之谜。唉,不能跑题! 这时我听到一个小女孩咯咯的笑,别人看见我也觉得还好,你笑红了脸,笑完了腰,当真有那么好笑?怎么偏偏是你呢?我真是又羞又恼。可你红着脸递给我手帕,那我怎么可能拿来擦泥,势必会将它视若珍宝。
从此以后你见我便会甜甜的叫学长好,而我也跟你开起不温不火的玩笑,嬉笑打闹到给你温暖依靠,从此我知道我此生要为你建筑坚固城堡。我妈说"我大儿子要娶媳妇儿啦",于是你拿着笨蛋和扑棱着翅膀的鸡还有折坏了角的纸币上门提亲。丈母娘拌好了咸菜喂给姑爷吃,笑嘻嘻的脸上泛起喜,老丈人卷着烟草蘸着唾沫爱答不理,可谁知道他晚上偷偷躲在房里湿了眼眶,像是他男孩儿时发的怪脾气。最后,他狠狠扯开了缝好的裤筒,里面缝着他攒了好久的烟份子,这几个钱其实啥都不顶,可他坚持说是要给你风风光光的彩礼。泰山大人,我知道你的心意。
最后是凤冠霞帔,敬了酒,办了礼,小两口在洞房里数着彩礼小心翼翼。红火的小日子里少不了柴米油盐当然也少不了你。娶回家的你原来从来没有炉边灶台,可是新媳妇儿也慢慢学会掂两个硬菜儿,邻居夸这丫头人好心好,我心里舒坦,乐呵,这日子真是千金不换。两年后从石头缝里蹦出个虎小子,老是笑着的眼睛总是亮晶晶,我说小祖宗求你别这么调皮,老天竟然听到了我的祈祷,送了我一个病殃殃的丫头,我又心疼的发紧,还好他们都背着晃荡晃荡的书包跑上了学堂。
家里的担子重,我只好选择离开你,离开故乡,其实在外也辛苦,在家你也是闲不下来的忙,我咬咬牙苦自己只盼你安康,还好还好你们在家都安然无恙。我说三年之后衣锦还乡,可是我更想接你到远方闯荡,列车已经开到站台,我又一次回到你身旁。
真好,现在电视里还播着难忘今宵,儿女吵闹,你在我身旁夹过来一枚水饺,这是最简单的幸福味道。爱情不需要电视剧的狗血争吵,平淡为好,而我希望一家人永远微笑,开心最重要。
常规后记:
之前看了电视剧《父母爱情》,当然上面写的爱情太美好,今天看完余华的《活着》觉得福贵也有这样的爱情(虽然年轻少不经事铸了大错),可还是觉得现在随着婚恋自由,我们仿佛越来越难容忍对方的缺点,而其实我们经历的事情与那个年代相比不过是小小的风浪,而那种无论如何都风雨同舟的整整齐齐的爱情则更令人歆羡。
写一篇小故事(应该算是故事吧……)故事发生在北方。下次试试写南方的我们这一辈的爱情(也许是因为节奏比较快?),我希望能够通过对比反思道理,希望你也能有所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