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带她走”
“当然可以,只要她愿意”
“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她想要什么,我就给她什么”
---序言
“夏可,把这份资料整理好,整理不出来,明天例会你就不用来了”
“夏可,我让你统计的数据你统计去哪了,王总说了,这些数据比你都值钱,你最好赶紧整理”
“夏可,你脑子里一天天都在想些什么,这份文案再做不好,就给我滚回你老家去”
已经49个小时无休无止的工作了,夏可望着桌子上堆积如山的资料头疼欲裂。明天就是年终总结例会,公司上层说是要给大家多放两天年薪假,实际上是要把所有工作赶在年底做完,总监忙着约会,主任忙着回家,一层一层推下来,她一个市场部的小实习生竟然变成了所有部门的打杂小工。夏可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03:40”,默默叹了一口气,回家睡觉已经来不及了,只期望明天例会结束,她能痛痛快快的休息几天。
全程例会,夏可都没听清一个字,直到总监最后说“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散会吧”夏可才悠悠的松了口气,恍恍惚惚的站了起来,却不小心踩了旁边同事的脚。还未来得及道歉,同事就开启了攻击模式“夏可,我这是alexandermcqueen的当季新款,刚买回来,你踩这么一脚,损修费就要一千多,你赔得起吗”夏可这才看清她旁边坐的同事是楚甜,楚甜上次想抄袭自己的方案结果被当场捉了个现行,她舅舅是公司高层才把事情压了下来,今天楚甜是故意当着同事的面给自己难堪。见夏可不说话,楚甜又昂着头盛气凌人的说“赔不起就赔不起,只要你大声跟我说一句,你陪不起,我就不计较了”碍于楚甜的身份,没有人愿意站出来替夏可说句话,大家都做好了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隐隐约约还有几声嗤笑的声音,迎着嘲讽的表情,夏可深吸一口气大声的说了一句“我赔不起”。楚甜仿佛听到了多大的笑话一样“哈哈哈哈,你们听见了吗,赔不起都说的这么中气十足,不愧是咱们市场部的精英啊,难得今天心情好,今天中午nightjar酒吧我请客”。偌大的会议室一下子变得很安静,夏可摇摇头自嘲的看了一眼玻璃门中的虚影“走吧,回家吧”。
“姑娘,姑娘,你钥匙掉了”浑厚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夏可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慌忙回过头“谢谢大爷”。大爷从头到脚打量了夏可一下,“姑娘,你最近是不是没睡好觉”。对于江湖术士夏可一向没什么好感,在加上大爷那仙风道骨的山羊胡,和飘飘欲仙的青布汗衫,夏可仅剩的好感度也都消失殆尽。“嗯”勉勉强强的应付了一声,大爷却仿佛听到了什么稀奇事一般,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精巧的盒子。“这盒子里的香是我家祖传的秘方,你我有缘”话音还未落,着急回家补觉的夏可从包里抽出一张100,“大爷,这个给您,钥匙还我,香您留着给下一个有缘人吧”。大爷笑呵呵的接过钱,却把盒子硬塞进夏可的手里,“姑娘,你试试总是无妨”。
回到家,夏可倒在床上就想睡觉,然而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不仅没有一丝困意,心反而越来越烦躁。把手伸进包里,想掏手机,却摸到了那个盒子。鬼使神差的,夏可打开了盒子,一股清香在空气里四散开来,那种味道熟悉而又让人安心,像小时候在外婆院子里种下的那株茉莉花,盒子里还夹着一张纸条,“睡前焚香,安眠无碍,君之所愿,梦中皆圆”。房间里有烟袅袅升起,盘旋在空气里的清香,很快就覆盖了整个房间。
“小姐,小姐”迷迷糊糊中有人在轻轻的推她,她抬起头看见的却是楚甜那张令人生厌的脸,“你要我说多少遍,我赔不起就是赔不起”本以为又会受来一番冷嘲热讽,然而楚甜却是一脸惊恐的看着她“小姐,您说什么呢,尚书府里的二公子今天来府中做客,老爷和夫人叫您过去呢”闻言,夏可瞬间清醒了一半,她打量了一下四周,淡粉色的垂幔、铜镜、青绿色的纱窗、案桌上还躺着一方未绣完的手帕,这竟是一古时女子的闺房,幸亏平时常看古装剧和穿越小说,说起话来也不至于露怯。
“你跟他们说一声,我身子不爽,不去”
“小姐,求您了,老爷说了,今天要是再请不动您,他就要对奴婢家法伺候”
看着跪在自己脚边哭的梨花带雨的楚甜,夏可内心一阵暗爽,但嘴上却还是要拿着腔调“可惜我今天实在难受得打紧,家法而已,你权当是为主尽忠吧”。楚甜跪在床下,胡乱的磕着头,光洁的额头隐隐有血丝渗了出来,然而她再抬头时,却感觉一只鞋紧紧的抵在她额头上,阻止她再次扣头,“不必再求了,告诉父亲,我不仅今日不会见,明日也不会见,后日也不会见,至于你要受的家法,早一天受和晚一天受又有什么区别呢。”夏可说的轻描淡写,但楚甜却仿佛受了天大的惊吓一般,“小姐,求您饶了奴婢吧,求您”后面的话还未来得及听清,手机铃声便打断了这一场好梦。
“夏可,我是林子墨,下午同学聚会,你有时间参加吗”林子墨的声音像大提琴一般低沉优雅的从电话那端传来,夏可紧紧握着电话,柔声的说“当然有了”,子墨好像笑了一下“那下午一点,苏荷见”。挂了电话夏可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睡了整整一天,只可惜,这样好的梦做不完全着实有些遗憾。但能接到林子墨主动打来的电话,夏可还是觉得值得。那个总爱穿白衬衫,笑起来干净明亮的男孩,上一次见到他还是3年前大学毕业饭上,他听完她结结巴巴的告白,笑得像19世纪的王子一般,轻轻附在她耳边,温柔的说“夏可,于我而言,你只是个笑话”。
下午一点,夏可出现在苏荷,虽然被誉为全市最豪华奢侈的餐厅,来来往往的人也基本上都是本市有头有脸的人物,但她的出现还是让人眼前一亮,一袭简单的黑色连衣裙,完美地勾勒出她的曲线,裙子开得不高,但能展现出她引以为傲的腿,黑色的高跟罗马鞋,一圈一圈的装饰着她的脚踝,青丝绾成髻,随意地用施华洛世奇的水晶发夹固定,白色的珍珠耳环点缀在耳垂之上。“哟,夏可,几年不见,漂亮了不少”几个男同学笑呵呵的围在她周围,赞叹道“要是林子墨看见你现在这样,保不齐就退婚了呢”。夏可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退婚,子墨什么时候结的婚啊”“你没看群里消息吗,今天说着是同学聚会,实际上是林子墨的订婚宴,他家是外地的,亲戚来回不方便,就勉强叫了咱们来充个数,不瞒你说,他这个未婚妻是个豪门千金,这个餐厅就是她的家族企业”。
听完男同学的爆料,夏可有些颓然的坐在椅子上,当林子墨挽着未婚妻款款走来时,她感觉到呼吸一窒,不仅是她,全桌的人都安静了下来,紧紧的将目光放在她身上,她居然和他的未婚妻撞衫了,而且撞得很彻底,从头到脚,连耳坠都一模一样。林子墨的脸色有些难看,但更难看的是他未婚妻,那个千金小姐,对着身后的助理说“这件衣服,对,从头到脚,全部的尺码都给我买下来,包括耳坠”。刚才爆料的男同学笑着出来打圆场,但气氛依旧令人尴尬,夏可咬了一下唇,低声吐出几个字“祝你们新婚快乐,白头到老,我还有事先走了。”便头也不回的跑出了餐厅,水晶灯刺的眼硬生生的疼,更疼的却是心,林子墨说的没有错,她简直就是个笑话,还偏偏要在他在最风光得意的时候,变着法的证明自己是个笑话。
回到家,盒子里的香还有不少,但这时再闻,却是一种馥郁的浓香。夏可想也不想的便将自己蒙在被子里倒头睡去。如她所愿,她见到了传闻中的尚书府二公子,林子墨。一袭冰蓝的丝绸锦衣,绣着雅致竹叶花纹,雪白的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就像画中走出来的绝世公子一般,原来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竟是这般风采,“夏小姐,在下恭候多时了”。略略一俯身子,还未来得及道一声公子安好,子墨竟挽着她的手,带她到了街上。
上元佳节,街上是难得的热闹,盛装的人们摩肩接踵,街道两旁塞满了贩卖各种小吃与有趣玩意儿的摊子,临时搭建的舞台站满艺人,一路上还有挂在绳上的各色灯谜,围满揣测的人们。远远望去,灯上描的瑞兽仿若个个能言能动,即便是个上头只描了花卉的灯笼,似乎也能听到灯里传出自花间拂过的风声。小摊上拿面泥捏的面人,也是个个古灵精怪得同活物一般,光瞧着都很喜人。忽然,一只顽皮的兔儿灯“跳”到夏可的面前,做得极精巧。白而薄的纸,被细篾条撑得圆浑饱满,一截蜡烛在这兔儿肚子里燃得正亮,红彤彤的兔眼因了烛光的晃动,变得一眨一眨,有趣得很,看上去就很欢喜。
“夏小姐,这是送给你的”。夏可的心像被什么撞击了一样,跳动的那样快。现实生活里,林子墨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一句这般温柔的话,尽管她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这仅仅是一场梦,但她依然愿意至此不醒。她正要伸手接过,闹钟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夏可直起身子,怔怔的想着梦中发生的一切,嘴角不禁浮起一丝微笑。
渐渐的,她开始依赖于睡前焚香,梦和现实截然相反的场景人设,让她沉溺其中不能自拔。梦中,子墨温柔的问她“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好不好,没有旁人打扰好不好”。醒来后夏可关掉了所有的闹钟,把手机调成了静音,她迫不及待的焚尽了剩下的香,只想好好地做一场梦,一场不被任何人干扰的梦。
梦里她到了约定的地方,子墨牵着她的手,一直走一直走,走到黄昏日落走到日月轮转,他也不说停下只是径直走着,她心下恍然有些不安。“子墨,你要带我到哪里去”“可儿,你知道上古有个神兽,梦貘,传说中,他们以梦为食,吞噬梦境,也可以使被吞噬的梦境重现。”夏可的心顿时紧张了起来,“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小时候曾经救过一只象鼻、犀目、牛尾、虎足的怪物对吗,我们梦貘一族最重恩情,你救了我,我还你一场好梦”子墨还在柔声说着,他的表情还是那样云淡风轻,但夏可却惴惴不安的说“你放过我吧,我不要在做梦了”
“傻瓜,这场梦这么好,你怎么会愿意醒来呢”。
“你们梦貘一族就是这么报恩的吗”透过袅袅的热气,我看着面前的男子,氤氲的有些不真实。
“有什么不好呢,她想要的一切,我在梦里都可以满足她,老板娘,你要不要也试试呢”。
良久,我才轻声说了一句“真实的世界也许并没有那么美好,但至少它真实的可以触碰,梦终归只是一场梦罢了”。
一梦三千年,梦中不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