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朝歌晚丽
爱上一个人，也许只需要一秒的时间，可是忘记一个人，却往往需要一生。
01
接到阿梦电话的时候，我刚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我拿过毛巾擦拭头发，然后把手机靠近耳边，按下接听。
“朝歌，明天是小白的生日，你陪我去看他吧。”
我的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而后才反应过来，压低了声音，“好啊，我们一起。”
次日，我们早早的驱车去往墓地，阿梦将自己买的花，放在了小白的墓地，墓地旁的空地，飘落了许多发黄的树叶，而墓碑上的小白，仍然帅气一如往昔。
这是小白离开以后的第4个生日，阿梦还是没有忘记小白。
“小白，阿梦和我来看你了。”
我看了一眼沉默的阿梦，有些不忍，“阿梦，我在车上等你。”
阿梦几不可闻的对我点了点头。
说完，我便转身离开墓地。身后传来阿梦略带哽咽的声音。
“你看，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帅，可是我都觉得自己要老了。”
“你在那边，过的好不好呢，过的是否开心？应该不会在犯病了吧....”
02
阿梦认识小白，是在14岁那年。彼时，阿梦初二。
14岁的阿梦，出落的亭亭玉立，肌肤吹弹可破，俨然一个小美人。
不管在哪里，美女总是不乏追求者的，即使是中学也是一样，小白便是阿梦的追求者之一。
小白喜欢阿梦，全校皆知，老师不知道找小白说过多少次，无奈人家有关系，每每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最后不了了之。
在阿梦眼里，小白与其他的追求者没有区别，最多不过是比其他人帅了一些，家里富有一些。那个时候的阿梦，是从来没有想过要早恋的。
少女时代的每个人，都有一个英雄梦，阿梦也不例外。盼望着有一个英雄，可以在她危急的时候，从天而降，解决她的危机。
小白，便是那个英雄，只不过他不是从天而降。
一次放学以后，阿梦在校外遇到了流氓。那些流氓在路上调戏着阿梦，几个人围成一团，把小梦往角落里逼近。
路上不乏路过的学生，却没有人肯上前帮阿梦一把，正当阿梦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小白出现了，就像一个救世主一般。
“你们干什么，放开她。”
小白从远处跑近，挡在了阿梦面前。
“别挡事。”
对方人不少，都是些社会青年，可小白却没有任何惧怕，一直挡在阿梦面前。
最后，双方开始了战争。
很显然的，小白输了。阿梦没有受伤，小白却被对方打的鼻青脸肿，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许是动静太大，被学校保安发现了，小白与阿梦这才得救。
去医务室的一路，都是阿梦扶着小白，“你傻不傻啊，叫学校老师或者保安过来就好了。”
小白想对着阿梦微笑，却痛的撕牙咧嘴。
“当时没想那么多嘛。”
03
阿梦早恋了，对象是小白，还是在他们初二那年。
自小白替阿梦出面以后，他们的关系渐渐好了起来。
小白每天早上都帮阿梦买早餐，晚上等阿梦一起放学。
某次晚上他们一起放学，路上突然窜出来一条小狗，一向怕狗的阿梦被吓的不行。小白忙把小狗赶开，安慰阿梦：“没事了，小狗已经跑了。”
小白趁机偷偷的牵住了阿梦的手，而阿梦没有拒绝。无需更多语言，也无需鲜花，无需告白，他们就这样在一起了。
我第一次见到小白，是在他们在一起一年以后。
那次我去找阿梦玩耍，阿梦不在家，等了许久以后，才见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孩骑车单车载着她过来。她靠在男孩身上，对着我招手，笑容灿烂。
只是那样的笑容，自小白走了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
男孩的单车在我面前缓缓停住，阿梦从车上跳了下来，对着男孩招手再见，男孩什么也没说，看着阿梦，面带微笑，继而骑车走开。
“那谁啊。”
男孩走了以后，我问阿梦。
阿梦的脸上浮起不寻常的红晕，她在我耳边小声说：“那是我男朋友，别告诉我爸妈哈。”
04
小白不是一个好学生，小白有心脏病，这是阿梦一直知道的事情。
某次放学，小白与阿梦还有几个朋友，一同回家。可是走到楼道的时候，小白却突然倒地开始口吐白沫，全身开始抽搐。
阿梦吓坏了，一边哭一边拿出手机百度心脏病急救方法。也不管人工呼吸和心脏按压是否有用，她直接蹲了下去对着小白开始人工呼吸。
见小白的朋友还愣在原地，她吼道：“还愣在干什么，去买冰袋啊。”
阿梦一边哭一边按压小白的心脏，一边人工呼吸，“你一定不要有事啊。”
过了许久，小白的朋友才过来，阿梦接过冰袋，放在小白的额头，然后继续人工呼吸，眼泪都顺着脸颊流到了小白的嘴角。
在阿梦的帮助下，小白醒了过来，他一睁开眼睛，见到的就是泪流满面的阿梦。
“我没事了，哭什么，傻瓜。”
阿梦这才破涕为笑，“你刚刚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小白抬手替阿梦擦拭掉眼角的泪水，继而紧紧抱住了她。
“是我错了，下次不会了。”
05
小白对阿梦百依百顺，这是我们都知道的事情。
阿梦说东，小白绝不往西。阿梦的决定，小白从来不会反驳。
阿梦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常常会跟着父母出国，也经常会去外面玩，可是阿梦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她很喜欢喝酒。
阿梦对我说，她只喝醉过一次。
那次她父母吵架，她劝解无果，无法发泄，只好出去喝酒。
她只记得自己一杯接一杯的喝，什么时候打了小白的电话都不知道。小白来到酒吧的时候，阿梦已经完全醉的不省人事，嘴里还在絮絮叨叨说着什么。
小白一点都不介意，不住的安抚阿梦，替阿梦付了款以后，打了一个的，送阿梦回家。
在车上，阿梦一直不断呕吐，小白一直用手接着，最后阿梦吐了小白一身，就连车上也到处都是，司机看不下去了，开始发火。
“你们要吐出去吐行不行，别吐我车上。”
小白手忙脚乱的将吐在车上的污秽物往自己身上抹，不断向司机道歉：“司机对不起，我女朋友不是故意的，你的车子我会弄好的。”
司机看了眼小白，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到达地点以后，除去车费，小白又多付了司机几百，对着司机道歉：“司机，对不起啊，弄脏了您的车子。”
阿梦吐了小白一身的污秽物，小白却没有丝毫嫌弃，整个过程，一点点不快的神情都不曾表露。
阿梦对我说，那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这样好。
06
小白出生于单亲家庭。
父母在他很早的时候离了婚，母亲不知所踪，父亲也对小白不管不问，每个月唯一的联系，是给小白生活费。
许是因此，小白从小便十分叛逆，打架抽烟酗酒吸毒，无一不沾。
某次小白和阿梦一起出去溜冰，可是溜到一半，小白突然停了下来。猛地跪在阿梦面前，抓住阿梦的衣服。
“阿梦，你别让警察把我带走。”
“阿梦，求求你，我不想被警察带走。”
阿梦一直安慰小白，小白却一直沉浸在警察要把他带走的幻觉中无法脱身，阿梦怎么安慰都无济于事。
最后，阿梦无奈，只好打了小白几巴掌，小白这才清醒。
醒来以后，小白和阿梦道歉。
“以后，我不会这样了。”
阿梦以为小白会戒毒，可是小白没有。
最后，他们分手了，彼时，他们在一起2年有余。
07
分手以后，小白会常常来找阿梦，他们还是和之前一样好，似乎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对方的生活。
小白还是喜欢阿梦，阿梦也依然爱着小白，我们都知道。
后来，他们开始谈起了各自的恋爱，只是，时间都很短暂。
高三那年，小白的父亲见小白整日无所事事，开始逼着他结婚。
小白最终还是没能拗过他爸，去了相亲，找了一个女朋友，并且在一起了。
这以后，小白与阿梦再也没有见面。
大一那年，阿梦上课的时候，接到了小白的电话。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是挂断电话以后的阿梦，脸上血色全无。
下课以后，阿梦就拉着我往医院跑。
在病房，我们见到了小白，他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躺在病床，还插着呼吸器。
见阿梦过来，小白极尽全力对阿梦露出一个微笑，阿梦当时就哭了。
“我命大，死不了，你别哭。”
阿梦再也忍不住，跑过去抱住了小白，小白不断安抚着阿梦，阿梦这才止住眼泪。
见状，我偷偷的从病房退了出去。
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是阿梦从病房出来以后，脸上已经恢复了血色，脸上也有了笑容。
阿梦告诉我，他们抱了许久许久，都不曾放开，最后她要走的时候，小白叫住了阿梦，对她说，我没有结婚。
08
后来，小白出院了。
只是，我们大二的时候，小白因为吸毒，再次进了医院。
他的心脏病，也发作的愈加频繁，每次发病都口吐白沫，全身抽搐，为了治疗，小白只好住在医院。
只是这次住院，他再也没有出来。
那一整年，阿梦一下课就去医院陪着小白，推掉了所有的活动。像变了个人似的，不玩，不浪，不喝酒。
小白很喜欢beyond，会唱beyond的所有歌曲，并且唱的很好听。
这些都是阿梦告诉我的。
在医院的那一年，阿梦学了许多的笑话，天天讲给小白听。小白呢，就一遍又一遍给阿梦唱beyond。
即使呆在医院，小白的病情却没有任何好转，反而更加严重。
到了后期，小白更是滴米未进，吃什么吐什么，本来就瘦的身子，更是瘦成了皮包骨。
我见到小白的时候，他满面憔悴，身子更是瘦的能看见骨头，并且一直靠着呼吸器生活。
阿梦坐在病床旁的凳子，一勺一勺地给小白喂粥，小白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一小口一小口吃的很慢，吃了进去，马上又吐了出来。阿梦也不恼，从一旁拿过纸巾给小白擦，然后继续喂。
我不忍再看，退出了病房。
后来，小白去世了，在医院去世的。
阿梦对我说，小白走的那天，吃下了整整一碗粥。大家都为此欣喜若狂，只有阿梦一个人十分冷静。
阿梦说，那天，小白抱了她很久，很久。
“如果有下辈子，我还要和你在一起。”
这是小白对阿梦说的最后一句话。
09
阿梦失去了笑容，自小白走了以后。
阿梦将小白留下来的东西，都带了回去，永远珍藏。
我曾去阿梦家里，见过她一次。
她坐在床边，手中握着小白穿过的白衬衣，面无表情，偶尔会突然微笑，只是微笑过后，她的眼泪就出来了。
不管我怎么安慰，都无济于事。
自那以后，阿梦再也没有谈过恋爱，身旁追求她的男人，都被她一一拒绝了。
她还是会和我们出去喝酒，只是她再也不会喝醉，她说，小白知道我喝酒，他会不开心的。
每次喝酒，阿梦都喝的很多，她一边喝，一边对我们絮絮叨叨说着小白的事情。我们只能默默的听着，不敢出声。
每次喝酒，阿梦都会说起小白，每每说起小白，她都会笑，可是笑容过后，却是怎么都止不住的眼泪。
我们从来都不敢提起小白，不敢说关于小白的事情，不敢放beyond。
与小白有关的一切，都成了禁忌。
我们都害怕，阿梦会突然想起小白，尽管我们都知道，关于小白，阿梦从来都不曾忘记。
有些人就是这样，也许不会时常想起，却永远也不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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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朝歌晚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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