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一个出口”,这个声音反反复复在头脑里出现,虽然恼人,但非常坚定。
我,需要找到一个出口。
昨天还在为找不到一个出口而烦恼、焦躁,傍晚出门时甚至想过要不要去报名一个“商务英语”学习班,为的是不忘记。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保持这样行不行?”、“这样下去是否可以?”好在,答案从来没有被推翻过。可,就是浑身难受。
找不到出口,感到全身僵硬,面目可憎。想起了不久前读到的那句话――
“急躁,是僵化生命能量的举动,是不能顺流而行的表现,是对自然之流、对一切万物的自然韵律说‘不’”(《灵魂的暗夜》)。
没错,此时的我,就是这样。若有人从对面与我擦肩而过,定会以为刚刚有谁惹了我,一脸被架起来却不能发泄的怒气。
身体就像一部烧柴、烧煤的铁炉:炉膛内被烧得又烫又亮,噼里啪啦热闹地不得了;炉膛侧壁稍微有一点儿温度,仿佛警告所有但凡靠近它的人:别惹我;炉膛里面留下的是一摊燃烧充分、暂时还能看到些许小火星的灰烬。
打坐,无论如何也深入不下去。二十分钟,却感觉过了很久,一念好难。
又拿了两本还没有开封的书出来放在手边,一本关于心理学,一本推理小说,完全跨界。忽然,我觉察到了自己长久以来的这个模式——跨界。
这个模式之前曾经偶尔提到过,我从来不会在相对的一段时间之内只读一本书,或者同类的几本书,一定是不同类的几本书同时阅读。从一方面而言,这样也许会影响我读完一本书的进度;从另一方面而言,不同类型、不同性质的书籍,在带给我庞大的信息量的同时,还令我得到了源源不断的心灵的滋养,那是何等舒服和满足!
一直以来,我以为这个模式只在阅读的时候运作,今天才注意到:这不就是此时我心里的几股火焰同时交织在一起,令我迫切地要为它们找一个出口的模式吗?它们在心里如几条火龙一般舞动着。我该如何安置它们?该从何处下手?
以前认为打坐时进入一个境界不难,就连师父都说,有些境界是要修很多年才能修到的。可我现在觉得,让火龙们安静下来随缘而动随遇而安,好难。
就在刚才打字的时候,忽然停电了。我的第一反应是“接水”!于是我在家里厨房、洗手间、阳台各处飞奔着,桶里、锅里、水壶里不一会儿都被接满了水。正要坐下来的时候,电来了,但水停了。这才想起来文章还没有保存。
我注意到,在辗转各处接水的过程中,我担心“万一手机没电了怎么办?”
随后又想:“手机没电了,还有充电宝。”
“万一充电宝刚好也没电了,怎么办?”
那一刻的恐慌,对于无力控制和未知的恐慌,从心底快速生起,像龙卷风一样袭击了我。
来电了。我把文章保存了之后,坐下来观照那股恐慌的情绪。我还清晰记得被它袭击时的感受:心里瞬间出现了一个无底洞,不知所措。无奈,困惑,浑身无力。现在这个无底洞随着灯亮了的速度转眼就被填上了。尽管如此,我还是检查了一下充电宝,果然只剩下两格。
是啊,如果一切电子设备都没有了电,怎么办?
当我再次对自己提问时,我瞥见了放在书房里的笔墨纸砚,“那就抄经吧。”虽然心里是这么想,但这毕竟是来电之后的答案,它的可执行性和可以泰然处之做这件事情的真诚度是无法考量的。如果没有来电,我果真可以平静地坐下来抄经吗?我不知道。
回顾刚才十分钟之内发生的这些事情,停电——来电——停水,我的心已经被外境绕得团团转了。我真是一只特别容易被环境影响情绪、心境、想法、行为的动物啊!对于外境,我是无法操控的,也从来没有操控过啊!不就是在如此“不可控”的状态中生存了几十年并依然继续生存着吗?可为什么还是几十年来如一日被外境影响得这么强烈呢?
我想,那是因为没有获得内在的安宁。外境的意义,是人为赋予的。在不同人格的眼里看见的外境不同,解读不同,投射后的再次呈现也不同。明明知道自我可控的只有内心、内境,却还把精神等一切不可见的东西托付在外境、外缘上。这种根深蒂固的“顽疾”要怎样才能转变过来、怎样才会松动并发生改变呢?
想起了特别喜欢的一句话:喜欢内在的安宁,不是要弃红尘而去,而是喜欢平衡。在寂静与嘈杂中寻得一隅,并非厌弃,恰是平衡之道,或许这就是“大隐于市”的禅理吧。
从刚才发生的这件事情上,以及这段时间以来被几条火龙造成的困扰,我感悟:我们就是活着的体验者、传递者、创造者,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但也别小看了自己。
重新坐回到禅垫上,让自己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