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华:没有一种生活是可惜的

被书名《没有一种生活是可惜的:余华经典散文》吸引阅读。全书32篇文章读完,让我想起读《活着》时的感受,意犹未尽,要立即动笔写下所思所想的冲动。有读者在这本书后留言:“散文和小说反差极大,一个真实一个虚幻,分不清哪一个真哪一个假。难得的一本从头开心到尾的书,看余华的几本小说都没变粉,被这本书粉了,叫鱼粉,华粉,还是滑石粉,化石粉?”足见这本书被读过之人的喜爱程度。书中有12幅插画,我也很喜欢,贴到这里一同欣赏。


《一个记忆回来了》这篇,有人问余华:“你早期的短篇小说充满了血腥和暴力,后来这个趋势减少了,为什么?”余华:回答这样的问题并不容易,不是因为没有答案,而是因为答案太多。我始终有一个十分固执的想法,我觉得一个人成长的经历会决定其一生的方向。世界最基本的图像就是这时候来到一个人的内心深处,如同复印机似的,一幅又一幅地复印在一个人的成长里。在其长大成人以后,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不管是伟大还是平庸,其所作所为都只是对这个最基本图像的局部修改,图像的整体是不会被更改的。


《爸爸出差时》这篇,余华的儿子刚刚出生不久,一位中国导演推荐他看南斯拉夫电影《爸爸出差时》,也是在看一部有关自己往事的纪录片。

每个人在自己的现实世界之外,都拥有一个虚构世界,很多的情感、欲望和想象存放在那里,期待被叫醒,电影、文学、音乐、美术,所有形式的艺术如同叫醒闹钟,让人们虚构世界里的情感、欲望和想象获得起床出门的机会。然后虚构世界开始修改现实世界,现实世界也开始修改虚构世界,这样的相互修改之后,人生不知不觉丰满宽广起来,并且存储在记忆之中。       


《医院里的童年》这篇,余华回忆小时候的经历。父亲是外科医生,母亲是内科医生。他和哥哥在医院乱串,游荡中长大。学会了用酒精棉球擦洗自己的手,喜欢在手术室外晒的床单中跑来跑去,偷手术室的记事本,在草棚外玩撒尿浇火游戏,在太平间里午睡,发现多数人都是在夜晚离世,聆听各种哭声。读完这一篇,我想,《活着》的创作思路或许受余华小时候这段经历的影响,他见识到了形形色色逝去的人,把他们(她们)都一一写到小说《活着》中。


《我的第一份工作》这篇,你能想到余华的第一份工作是拔牙吗?“从十八岁开始,到二十三岁结束。我的第二份工作是写作,直到现在还在乐此不疲。”


《我最初的阅读与写作》这篇,余华从《闪闪的红星》,大字报等开启了阅读,写作也是从写大字报开始。他说:“我的经历告诉你们一个道理:做一个作家只要认识一些字,会写一些字就足够了,有文化的人能成为作家,没文化的人也能成为作家。”


《我的书游荡世界的经历》这篇,余华统计,他的作品迄今为止在中国和中文以外的出版情况(不包括中国的七种少数民族语言和盲文),有三十五种语言,覆盖三十八个国家。


《音乐影响了我写作》这篇,余华说:“音乐会让我感受到爱的力量,像炽热的阳光和凉爽的月光,或者像暴风雨似的来到了我的内心,我再一次发现人的内心其实总是敞开着的,如同敞开的土地,愿意接受阳光和月光的照耀,愿意接受风雪的降临,接受一切所能抵达的事物,让它们都渗透进来,而且消化它们。”音乐是内心创造的,不是心脏创造的,内心的宽广是无法解释的,它由来已久的使命就是创造,不断地创造,让一个事物拥有无数的品质,只要一种品质流失,所有的品质都会消亡,因为所有的品质其实只有一种。这是巴赫给予我的教诲。文学的叙述也同样如此,在跌宕恢宏的篇章后面,短暂和安详的叙述将会出现更加有力的震撼。


《灵感》这篇,余华认为灵感既不是一种才能,也不是一种天赋,而是作家坚韧不拔的精神和精湛的技巧为他们所努力要表达的主题做出的一种和解。


《没有一种生活是可惜的》这篇,余华的好朋友马原的生活跌宕起伏,漂泊不定,总是在途中,谁都不知道他在哪里。老朋友见面时,经常会提到马原。余华听到很多对马原的惋惜声音,说马原不写东西,瞎折腾,折腾来折腾去,不知道折腾什么。还有人讽刺马原,各种各样的声音都有。但是我读完马原这本新书的感受是:没有一种生活是可惜的,也没有一种生活是不值得的,所有的生活都充满了财富,只不过看你开采了还是没有开采。


《没有一条道路是重复的》这篇,余华为一部小说集作序,摘选其中部分文字:世界上没有一条道路是重复的,也没有一个人生是可以替代的。每一个人都在经历着只属于自己的生活……阅读打开了我们个人的空间,让我们意识到天空的宽广和大地的辽阔,让我们的人生道路由单数变成了复数。文学的阅读更是如此,别人的故事可以丰富自己的生活……在这些各不相同的故事里,在这些不断变化的体验里,我们感到自己的生活得到了补充,我们的想象在逐渐地膨胀。更有意思的是,这些与自己毫无关系的故事会不断地唤醒自己的记忆,让那些早已遗忘的往事和体验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并且焕然一新。


《恐惧与成长》这篇,我最喜欢,让我看到余华的父爱,也勾起我的回忆。余华儿子八个月大时,喜欢爬到墙角对积累的灰尘充满兴趣;第一次因为恐惧而哭叫是被自己的屎吓坏了;第一次独自进厨房,被正在化冻的鸡吓着,以为是怪物;第一次进电梯,被开关门吓的瑟瑟发抖。余华儿子两岁时,带他坐飞机,吓的尿裤子。嗓子都嘶哑了,仍然喊叫着:“救命啊,救命啊……”看到余华写儿子小时候的点点滴滴,想到自己儿时最害怕的是天黑上厕所。那时候,厕所都是公用的,很担心有鬼出现,又担心自己掉进旱厕里,总是担心自己长不大,说不定哪天就夭折了。余华说:“阅读一部书可以不断勾起自己沉睡中的记忆和感受,我相信这样的阅读会有益于自己的身心健康。”《没有一种生活是可惜的:余华经典散文》,一次很愉快的阅读,也是摘选书中文字最多的一篇读书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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