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亲爱的书友好:
《长恨歌》共读时间:6月1日-6月15日
今天我们的共读目标是王安忆《长恨歌》的第二部第一章。
今日共读:
王琦瑶选择邬桥这个江南小镇调理自己的心情似乎是个最好的选择。可是,以王琦瑶的性子,她愿意就这样甘心的生活在这里吗?若是邬桥没有阿二这个人,王琦瑶的一生又或许不一样呢!
1 邬桥
邬桥这种地方,是专门供作避乱的。
桥这东西是这地方最多见也最富涵义的,它有佛里面彼岸和引渡的意思,所以是江南水乡的大德,是这地方的灵魂。邬桥的岁月,是点点滴滴,仔仔细细度着的,不偷懒,不浪费,也不贪求,挣一点花一点,再攒一点留给后人。
江南的水道简直就像树上的枝,枝上的杈,杈上的叶,叶上的经络,一生十,十生百,数也数不过来, 水道交错,围起来的那地方,就叫做邬桥。
凡来到邬桥的外乡人,都有一副凄惶的表情。他们伤心落意,身不由己。邬桥人看外乡人,不惊也不怪,再自然不过的。他们貌似看不懂,其实是最懂。
在那烟雨迷蒙的日子,邬桥一点一点近了,先是细细的柳丝,垂直的千条万条,拉了几重婆娑珠帘。然后,穿过柳丝窗帘,经过沿水的回廊,路上还碰到一条两条娶亲的大船,最后,邬桥就到了。
2 外婆
邬桥是王琦瑶外婆的娘家。王琦瑶是随着外婆坐船来邬桥的。
船上,外婆看着眼前的王琦瑶,好像能看见四十年以后。她想这孩子的头没有开好,开头错了,再拗过来,就难了。她还想,王琦瑶没开好头的缘故全在于一点,就是长得忒好了。
外婆看王琦瑶一脸没回神的样子,心里为王琦瑶设想千条万条的前途,最终一条是去当尼姑,强把一颗心按到底,至少活个平安无事。可莫说是王琦瑶,就是外婆也为她心不甘的。
王琦瑶望着蒙了烟雾的外婆的脸,想她多么衰老,又陌生,想亲也亲不起来。这船是行千里路,那车是走万里道,都是时间垒起的铜墙铁壁,打也打不破的。
后来,外婆说到了。
3 阿二
王琦瑶在邬桥,是住舅外公的家。舅外公开了个酱园店,酱豆腐干是出了名的。每天有豆腐店的伙计来送老豆腐。豆腐店老板家有两个儿子,阿大已娶亲生子,阿二在昆山读书,本想再去上海或者南京考师范,后因时局动荡,暑假后就耽搁了下来。
阿二的装扮是旧时的摩登,戴眼镜,梳分头,学生装的领子外头围一条驼色围巾。他对邬桥的女人看都不看一眼,和男人也不打拢,一个人躲在房里看书。
阿二内心是很分裂的,有一种传说是说人的影子是人的灵魂,阿二自称是没有影子的人。有一天, 阿二走过酱园店,看见王琦瑶坐在里头,心里忽有种触电般的相通感觉,他惊奇地想:这才是他的影子呢!从这日起,上酱店送豆腐的事就由他包下了。
王琦瑶很快注意到这个送豆腐的少年,他的白皙文弱和学生装束,很像那种旧照片上的人物。她开始有淘气的闲心了,会时不时地和阿二开玩笑。
下一日,阿二是晚上来的。脚上穿着刷了鞋粉的雪白的球鞋,围巾围着,手里夹了一些书本。他是正式来做客的样子,还给舅外公家的小孩带了些水果糖。他对王琦瑶说,带几本小说让阿姐解闷。
这时候,王琦瑶的人和心都有点被唤回的意思,阿二的人和心也都被唤回了。在一个有月亮的晚上,他俩一起谈论诗歌。
4 阿二的心
阿二的心,连他自己都不懂的。他不晓得他怎么高兴了没几日,又难过起来。难过比先前的更甚,有点咬心的。先前的难过,是茫茫然一片,如今却是水落石出的。
阿二觉得,越是与王琦瑶接近, 她却越是远似的。越是远,阿二就越要追,结果便越追越远,都要看不清这人了。阿二有时会想起那个谈诗的月亮夜,他引用的那些诗句,一句一句响起在耳边,王琦瑶反倒清晰了一些。
阿二对王琦瑶的向往里, 并不光有爱,还有着膜拜在其中。王琦瑶只把阿二的心当成少年之爱来领会,虽然把阿二看简单了,却也救了阿二。只有这点爱,是清晰的,有人间面目,是王琦瑶和阿二交流的桥梁。
阿二迷蒙的心里有了些昏晦的光,使他辨别出一些形势,当然,也是昏晦的形势。阿二不再天天去找王琦瑶,可王琦瑶反倒变得切实了,王琦瑶好像化进了他的行动里。
王琦瑶正在惊异阿二的不来,却听见了他的敲门声。他是来和她告别的,说他要去南京考师范了。王琦瑶却觉得阿二去的不是南京而是上海,阿二是到上海等她呢!
5 上海
上海的心是被阿二勾起的,那不夜的夜晚就又出现在王琦瑶的眼前,却是多么久远的景象了啊!她想:连邬桥的阿二都去得上海,她上海生上海长的王琦瑶,又何故非要远离着,将一颗心劈成两半,长相思不能忘呢?
邬桥并不是完全与上海隔绝,也是有一点消息的。一旦有意,这些零碎物件便都成了撩拨。王琦瑶的心,哪还经得起撩拨啊!她如今走到哪里都听见了上海的呼唤和回应。她这一颗上海的心,其实是有仇有怨,受了伤的。
终于,王琦瑶乘上回苏州的船,两岸的房屋化成石壁,上面有千年万年的水迹和苔藓,邬桥变成长卷画一般的,渐渐拉开。从苏州到上海的一段,王琦瑶是坐火车,船是嫌慢了,风也不顺帆的。
当上海最初的灯光,闸北污水厂的灯光,出现在黑夜里头,王琦瑶忽然间热泪盈眶。车窗上映出的全是旧人影,一个叠一个。王琦瑶不由地泪流满面。这时,汽笛响了,如裂帛一般。一排雪亮的灯照射窗前,那旧的映象刹那间消遁,火车进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