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一年一度的教师节,孩子们照例会集体说一声:老师您辛苦了。
嗯,又是这一句。
孩子们好像已经把这句话当做必考题一样牢牢地记住了,每年9月10日条件反射般地脱口而出。如果你问孩子们,能否感受到老师们的呕心沥血?恐怕他们会一脸懵逼。
国际教师日是10月5日,唯独中国把教师节定为9月10日。定此日期的初心已不得而知,但这个日子确实在我国占尽天时地利,因为此时正好是全国开学的大喜日子。
开学第一波仪式感,首先献给老师,这是惯例,也可以说是规矩。想当年江湖好汉拜师学艺,都是要双膝下跪倒茶叫师傅的,甚至到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地步。 现在当然用不着那么迂腐,但依然免不了一天起立七八次大喊“老师好”的待遇。
中国的老师,很需要这种权威。咱们中国沿用了几千年的传统,德字当先,礼字当头。老师首先必须是一位道德楷模,为人师表,德高方能望重。
因此,你不能随随便便质疑老师,因为他端坐在道德的神坛上,很难下台。轻则尴尬得要死,重则激怒老师,让你罚站或者用戒尺打你。
在这般森严的氛围下,孩子要么逆来顺受,听老师的话,按照游戏规则来茁壮成长。要么放弃治疗,早早离开,找野路子混饭吃。
前者从小学攻到大学,甚至继续读研考博;后者打工开店捞偏门。总之,那些一心读书的,一路膜拜孔夫子,想在体制内混个名分。那些不想读书的,则操起水果刀,跟了关云长。除此之外,似乎没有太多选择。
无论混得怎么样,再见面叫一声老师总是和和美美的,因为这个称呼自带温良恭俭让,是一个无比和谐的尊称。它是那么地富有意义和内涵,以至于人们忍不住把它搬到校外,用作讨媚奉承的工具。比如企业面对媒体,都喜欢叫“媒体老师”。
媒体老师跟校园里的老师有什么区别?这很难比较,大概一个吃荤,一个吃素。吃荤的媒体老师不在学校教书育人,而是走向社会,引导大众的认知。他们面对的是更加凶险的舆论江湖,与教育界相比,是两个世界。
在教育界,尤其是九年义务教育阶段,老师们人人都是道德楷模;可在传媒圈,良心媒体老师却凤毛麟角。班主任大概是忙着补课,没有闲工夫培养孩子们的三观。
这可是大过啊!不是说好德字当先吗?
不要紧,长大后的媒体老师会好好报答师恩,帮班主任们把责任推掉。他们会在各大媒体头条上打上大标题:《现在孩子教不好,都是因为沉迷王者荣耀》、《抖音毁了青少年》。
好吧,这确实不是班主任的责任。所谓“养不教,父之过”,也有父母的责任。三观培养,的确是一项系统工程。
我长这么大,经常看到父母吵架,甚至打架,可我几乎看不到老师动粗。有一次听一位校长说:做老师是很委屈的,你都不敢在路上跟别人吵架,因为你的形象学生们都看着呢。
为人师表可不能失了分寸,多大的委屈也要强忍着咽下去。做楷模真的很累,肚子里苦水囤多了,总想找机会宣泄出来。刚好现行的教育体制提供了一个宣泄口:使劲榨干孩子们的脑汁。于是各种作业、测验、考试像洪水猛兽汹涌而来。
老师们心里也很清楚,什么道德、三观都是没法衡量的,唯有分数是可以量化的。分数不一定科学,但它表面上看上去最公平的。
一味地标榜道德而忽视知识,是虚伪;一味地强调知识而忽视道德,是功利。在当前教育环境下,被迫戴上虚伪的面具,干着功利的勾当,老师,您确实辛苦了。
教育孩子的事既然是系统工程,就需要系统性思考。比如:老师和家长怎么配合?中学和大学怎么衔接?智育和德育怎么平衡?
任重而道远,但是行动刻不容缓。教育者今天的努力,能决定明天的世道。
祝老师们节日快乐,桃李满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