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烂的夏天,万物生长,生机勃勃,生命博发。在炎炎的烈日下,并无风起雲涌,却骤然雨急。正是: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
短暂的假期里,泥巴与几个中学同学的首次相聚,使他们的同学情谊,迅速升华为挚友之情。
这几个农民儿女,这班农民儿女,他们感觉很幸运!
他们是那样幸运,终于跳出农村,终于实现理想。
他们的前方,是灿烂的阳光;他们的天空,是一片碧蓝;他们的前程,光明而美好……
你看看,他们的神态,脸上荡漾欢悦;使青春的容颜,更像春天的花朵,显得绚丽灿烂。他们的脸上,流溢着自信,透放着抑制不住的荣耀一一大有志得意满的神情。
好象明天,他们就奔进幸福的乐园。
是啊!他们是应该感到幸运!应该感到自豪!他们更应该感谢这个时代!感谢命运的眷顾!
你看,他们的父母辈,一辈子在农村。耕田种地,青春荡尽,精血熬干。花开花落,秋去冬来。人生,全荡在一垄垄的田地里。丰收几何?
你再看,落选的同学,失学的伙伴。有的接过父辈的锄头镰刀,正在烈日下,汗水滴滴入泥土。有的赤手空拳,正浪迹他乡。建筑工地,一身污垢;私营企业,挥汗如雨……
上大学的农民儿女,真是天之宠子!
那年代,大学毕业,都有好工作!都有好前程!
这群幸运的农民儿女,他们间,应该产生动人的,美满的故事吧!
故事,还真在这几个同学间,真得开场了!只是这故事,不合逻辑,不尽人意。
因为,我们的主人翁,故事的主角一一泥巴一一他是一个无常的人!
一场好好的剧,一朵美丽的花,只要沾上他,准得变质!准是悲剧!
泥巴,泥巴,烂泥巴!扶不上墙的烂泥巴!
不知是青春的躁动?还是同学乡友的真情厚谊?还是身处异乡的同病相怜?不论在碧玉玉溪,还是在飞花春城。从此,都呈现着他们青春勃勃的亲蜜身影,都鸿雁传书着他们的真情厚谊。
不知不觉,同学间在聊天、还是通信。他们,都相谈甚欢,内心似心有灵犀,心心相印,苦乐共鸣!
他们有太多的共同语言,他们有太多的相同情思,他们有太多的感同身受……
他们真是:志同道合!情趣相投!
一位昔日沉静,保守,传统的同学。在假期里的几次结触相聊,在几次的敞心通信后,内心禁不住泛起爱的涟漪。
她一下爱上泥巴,并勇敢而热烈地表白。
假期结束后,泥巴回到学校。他既处在紧张的攻读中,又处在爱恋的迷惑中。
一天,疲惫中的泥巴,打开一封阿萍同学寄来的信。展开一读。他的手,顿时微微颤抖。
“泥巴,我爱你!假期一见,相聊甚是投缘。我们的心灵是多么相通!我止不住地强烈爱上你!······”
读到这里,泥巴的心一震。断断续续读完信。他,头脑一阵晕。泥巴瞬间似被电击,一种无可言状的感觉,一下侵袭他的身心。
一切是那么意外,那么突然!远远超出他的预期。使得泥巴,不知所措!
他正处在对上海少女的思恋煎熬中,他正处在似风似雨,虚幻飘缈的情迷中,他正处在渴望爱,又心中煎熬着爱的凄凉中……
渴望着爱,又得不到他期望的爱。泥巴内心的幽怨,已近愤懑。
“天啊!竟然,竟然又有人说爱我!爱是什么?爱是什么?”泥巴似呢喃,似呐喊。
他的眼角,流下晶莹的泪水。他带着哭腔,像是倾诉,像是哀鸣:“陈英啊!陈英!你一见就说爱我,说了多少遍的爱我!
曾经,我以为,爱是甜蜜!爱是欢悦!爱是力量!爱是幸福……
可我,更孤寂!更悲凉!
我的心,我曾热血的心,裂开了口,流着冰凉!
这爱,是毒药!让我迷失!这爱,是尖刀,刮着我的心!
我像个疯子,为爱癫狂!我是白痴,真不知爱!”
泥巴看看阿萍的信,又拿出陈英的信。他不停地读,不断地看。仿佛,他在解高难的函数方程。他摆放的信件,理去理来,抽出抽进,仿佛找组合的规律,好似研究排例,矩阵……
他惨淡地笑着自语:“阿萍,你怎么说爱我?我们是同学,我们是兄妹,我们是同胞……
你是我的学习委员,你是高材生。
我有什么好爱的?我有什么可爱?我不过是一个懦夫,是一个小男孩,是一个白痴,是一堆烂泥巴……”
可是,泥巴万万没有想到,对给他快慰和充实的同学,他单纯地分享着他们的快乐,享受着纯真的同学情谊。
想不到,想不到,阿萍会升华到爱情!
“天啊!怎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该怎么办?” 泥巴再问苍天。
迷茫中,慌乱中,泥巴及时洋洋洒洒地写了八篇信笺。向阿萍叙说了他的处境,以及他对上海少女的强烈爱情。
“……阿萍同学,我们的学习都很紧迫,我们做好同学,好朋友吧!”
在随后的通信中,泥巴把故乡同学的这份感情告知上海少女。陈英在回信中再次强烈表白:
“泥巴,我爱你!我到老山前线去慰问英雄,我一回,就来看你!”泥巴心感欣慰。
纯洁的心灵总期待美好的爱情!他是农民儿子,此时,泥巴的心灵纯洁!他的性情执着,他的情感专一!
尽管那是飘浮迷惑的爱,是令他悲哀的爱。但他宁肯伤,也不相负。
不曾想,阿萍的爱来得猛烈,来得狂野!
阿萍,阿萍同学竟然匆匆赶到昆钢,当面向泥巴倾诉她的爱情。
“泥巴,我真心爱上你!我怎么也抑制不住这份强烈的爱!
我们都是农民的儿女,从小知根知底。特别是我看到,你在那么恶劣的环境中,顽强奋发,实现你的理想。在相处中,我深感你成熟踏实,真诚而热情。你身上的气质,正是我追求的爱!我爱你!”
看着阿萍那么激动,那么痛苦。她的情感多么真挚,多么强烈。泥巴不由地心生内疚。他心情郁结,一种莫名的忧郁。他思绪起伏,不知该怎么办。
“阿萍,你很优秀!在中学,对你学习的刻苦、努力、与你取得的成绩,我深感敬佩。
现在你学医,将来是救死扶伤的医生,令我羡慕。相处相聊,我们很投缘,都充满理想,对家乡玉溪充满深情。
可是,你知道,我已跟别人谈情说爱,我怎么办呢?你很优秀,我相信会有更优秀的人爱你!”
他们聊了一天,他尽情地安慰她,平缓她的情绪。
阿萍郁郁地踏上火车。
一声长鸣,似他们内心的哀鸣。滚动的车轮,似他们跳动而悲嚎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