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上若是枯了几株树,于层峦叠嶂无损。当父亲的鬓角斑白,我们也到了初见他时那般年纪。那时候的父亲,脚蹬着永久牌老自行车,驮着我在乡间的土路上,看那些稻谷,水牛。我数着电线杆子。想着可以去姑姑家里,姑父给我们做小钓竿,去深沟旁不停地挥着,哪怕只是一只小小的旁皮鱼,都能让我们心间涌起欢快的水花。又想着那只有点凶还会追人得大白鹅,心里又不免担心。后来,土路不见了,对小鱼也失了兴趣,看到大鹅也不怕了。父辈的青年时代过去了,我们那简单美好的童真时代也过去了。它们随着土路延伸,随着小鱼游走,随着大鹅呼喊,不见了。生锈的自行车早已不在,耳边还回荡着那清脆铃铛声响。
我总有一种被骗的感觉,毕业前他们说以后一起打打游戏,开开语音,联络感情吧。于是在那个夏天,我们在宿舍享受着开黑的快乐。现在呢,已经好久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ID点亮了,包括我自己。无论是手游多么盛行,我还是守着这一款网游。那就是一个约定,我们也知道,它会渐渐离我们远去,因为我们已经各远去。我们还会看到很多风景,遇见很多有意思的人,我们确信会再相遇。但我们心里都清楚,傍晚沿着北戴河的栈道,吹着海风,看着远去的灯塔和朦胧的船影,清晨可以在鸽子窝看见美丽的日出。我们也曾背着大瓶的矿泉水和面包片,沿着北戴河奔袭一天,逛了所有的景区。找不到那时的照片,只记得鞋子里进了不少沙子。那海风仍在吹,海浪还在翻涌,沙滩还是那样的形状。那年沙滩足球踢进海里还能找回来,那些脚印早已不见了。
总有人说永远十八岁,正当时的我,理解不了这个年纪。那个夏天的中午,高考查分出来,知道自己考了一本,当时我打着赤脚,跳了起来,跑去告诉正在午休的奶奶,然后我就钓鱼去了。那一年的冬天,我很后悔没有多考虑一下,不然也不用那趟公交。那天傍晚,我和老乡去市里一个代售点,据说那里能买到票。去的时候,没有零钱,他便去买了热乎的炒栗子。捂在纸袋里在车上突然嘭地一声,栗子爆开了。我们只好拿出来剥着吃。不出意外,败兴而归。像大多数学生党,舍不得打车。已经很晚了,等到一班公交车,真的是生生挤上去的,我就站在门口,贴着玻璃,不能动。那时心里突然觉得好委屈,为什么要来这里,这么远。后来我们绕道北京,那是我第一次去首都,虽只是转车,还是兴奋的很。我总是在想象那时我的表情,会不会就像栗子,紧绷着,后面还是破功了。没有什么后悔的,那是的委屈,可能就是理解不了,那个年纪做的决定,是无法更改的。
第一次仰望星空时,冥王星还是太阳系的九大行星之一。那时候我们还在山上采果子,河里抓螃蟹。现在,我想知道如何面对时间的河流,无法预知未来,能否看看过去。人生如梦短,敌不过沧海桑田,但我也不换,只求挥手向前,微笑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