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作者 | 知不道

本篇编辑 | 董小姐

插图来源 | Giselle Dekel

当值编辑 | 玄鹤

今日导读

青少年群体，天生拥有敏锐的观察、丰富的心灵和独特的视角，当17岁的她住进精神病院治疗，这里苦中作乐的生活和众生百态，激发了她记录和创作的热情。

她用风趣又生动的语言，记录了自己在精神病院的生活，和那一群可爱的病友们：被遗弃在医院的“讨饭”阿姨、“恋爱脑”的高材生、又酷又飒的皮衣姐、看似严肃实则温柔的护工姐姐.....

当然，最难忘的，莫过于自己出院时，病友们对她的祝福之语：“出院的时候，一定不要回头看。”

是的，经历了这段特殊的日子，她重新发现了世界的明艳和热烈，就像病友们叮嘱她的那样，她决心把苦难的日子抛到脑后，昂首阔步走向精彩的未来。既然已经过去的，就让它彻底过去吧！

这是《郁金香》的第99个青少年成长故事

楔子

我坐在逸夫楼的天台已经很久了，说实话，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里。我感觉像是被一根线牵着，自己提线木偶一般就到了逸夫楼楼顶的天台。

我看着天空一点一点被太阳染红，但在太阳的另一边，是还散发着朦胧光芒的月亮和星星。

我突然有一阵强烈又悲壮的宿命感！那种悲怆的情绪压得我心脏发疼！

我站起来，迎着初升的朝阳，像鸟一样张开了翅膀。

我听见有一个无形的声音在告诉我：跳吧，跳吧，跳下去，你就获得了自由和新生。

我看着底下如同蚂蚁搬家一样越聚越多的人群，觉得一种莫名喜感。

教导主任聒噪的喇叭声听得我心烦……

一只白色的飞鸟斜斜的从我面前飞过，我伸出手想要抓住它，一个没站稳从楼上摔了下去。

17岁的我，住进了精神病院

01 入院

入院手续很简单，在一系列填表盖章后，我就顺利入住了南平市知名的一所精神病院。

在住院部等电梯的时候，我看见两个穿着制服的阿姨带着两个表情麻木、神色呆滞的病人往体检的地方去。那两个病人手上被绳子绑着，像行尸走肉一样的走着，一点活人气的感觉都没有。

我搭电梯上去的时候很担心，我不会也会变成这样吧！

02 病号服

漂亮的护士小柔给我套上了蓝色的腕带，上面写着我的姓名和年龄。我看着腕带，感觉自己像是菜市场里的猪肉，猪皮上盖着个检验合格大章。

小柔要求我穿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我也是第一次穿病号服，它和电视上那种贴身收腰的形象一点都不一样，又肥又大，还巨丑，跟我的高中校服有的一拼。

我记得电视里女主穿上就是柔柔弱弱的病美人，到我身上就是东北傻老娘们！

小柔说：“记得不要穿内衣，然后把内衣给我这边就行了。”

？？？为啥不穿内衣？人家还只是个花季少女哎！难道怕我用内衣带子吊死？

03 休息室

我换上病号服系好腕带后，还没在病房上的小床坐热乎，就被小柔赶到休息室去了。

休息室很大，里面是蓝色的长桌和长凳，像食堂里的那种，后来发现我们真的在那些长桌和长凳上吃饭，估计就是从食堂的厂家那定的。

里面有一台大电视，只能放几个央视频道和南平本地的电视频道。正对着电视是两排长椅，对，就是公园里的那种长椅。

休息室是被玻璃环绕的，外面全都能看得到，视野很开阔。我们是在21楼，正对着南平的电视大楼，夜幕降临时还能看见电视大楼那边闪闪发光的南平电视的台标。

我好奇地敲了敲玻璃，发现它真的很厚，护士小姐姐告诉我说这里的玻璃枪都打不穿。所以后来我看见有个阿姨因为医院东西太难吃，像蜘蛛侠一样爬上玻璃怒吼我要跳楼时，我就没跟风了。何必呢？省省力气抢一块别人碗里的鸡腿还实在点。

04 服药

药是护士小姐姐用小推车推过来的。用透明的塑料小瓶子装着每一个人需要吃的药，护士小姐姐会盯着你吃下去并张开嘴检查。但变态的是，护士小姐姐还会要求你的舌头伸出来在空气里环绕两圈。

救命，这是什么十八禁的画面。

护士小姐姐这样做的理由，是因为有一个阿姨以前会把药藏在舌头底下，然后偷偷吐到马桶里冲掉。这也导致那个阿姨那段时间病情一直反反复复，医生查半天没查出原因，据说还是后来那个阿姨在别的病友面前吹嘘自己的手法被抓包的。

被抓包后，这个阿姨就被绑了半个月，除了上厕所吃饭，基本就在大通铺的病床上绑着。

之后护士小姐姐怕别人学这个阿姨，才有了这么变态的检查方法。

05 血的教训

前面提过的藏药阿姨，在大通铺里被绑了半个月，这并不是假的。有些病人病情发作的时候，真的要被绑在大通铺的病床上面的，因为他们会狂怒暴躁、摔东西、甚至伤害自己，抑郁症就是这样，哪怕病情发作没有理智了，伤害的也还是自己。

这个时候医院采取的措施是把他们绑在病床上，直到可以彻底保证他们平静下来。

有的抑郁症病人很狡猾，假装冷静下来骗护士小姐姐给他们解开绳子，然后报复性的继续折腾，护士小姐姐也不是傻的，在一次又一次的教训中，得到了病情发作的病人不绑个三天不能解开的经验。

年纪最小的小柔护士值夜班吃饭的时候心软给一个病人解过绑，结果人起来第一件事就故意把小柔护士的饭盒打翻了，理由是里面都是垃圾食品不能吃。于是，值夜班还饿着肚子的小柔护士在好不容易抓住那个病人并绑回去之后，对着那个病人骂骂咧咧了好久。

06“烤串”大聚会

因为有时候绑在大通铺的病人太多，而且大家都直挺挺的躺在病床上，穿着统一的蓝白病服，整齐划一又无力的样子像极了烧烤架上的“烤串”，所以我们经常也戏称“咋的，又去‘烤串’大聚会了。”

我记得我第一次发病被绑起来的时候，和这么多人一起，颇有种被送上圣坛献祭的感觉，像是在举行什么神秘又庄重的仪式，整个人都是格外庄严肃穆的。

当然，前提是没有其他住在大通铺的病友调侃“这个新来的女孩子好像白嫩嫩肥糯糯的烤乳猪哦！”

于是，“烤乳猪”和隔壁床的“板鸭”还有后铺的“烤野兔”以及更多的“烤串”，在怼天怼地、骂爹骂娘折腾了良久后，还是疲倦的进入了梦乡。偶尔传来几声呜咽和呓语，都被此起彼伏的呼噜声给湮灭了。

我发现，原来，被绑起来睡觉比平时吃几粒安眠药睡觉都容易的多。起码这个时候，我不会半夜突然被噩梦惊醒，然后陷入对明天白天到来的恐惧！

和被遗弃的阿姨，组成讨饭联盟

01 饿梦

不得不吐槽，南平医院的饭实在难吃，难吃也就算了，还根本吃不饱。我刚去的那天晚上，硬生生被饿醒了，肚子咕噜咕噜叫个不停，看我周围的两个病友睡得都很香，更加郁闷了。

远处传来声声呜咽声，如泣如诉，在空荡荡的病房内显得格外渗人。我更加睡不着了。

来巡房的护士小姐姐看见我没有睡觉，慢悠悠的吓唬我再不睡觉明天不给吃饭哦！吓得我立即钻进了被窝，还假装打了个呼噜。

于是整晚都在做“饿梦”，梦里我成了皇帝，烤鸭和炸鸡排着队往我嘴巴里跳。第二天醒来看见枕头上都是口水！

和病友说起这个梦时，病友笑我真是农民以为皇帝挑金扁担，做的梦太收敛了。

在我期待和崇拜的眼神中，她拢了拢衣襟，慢悠悠的说：“皇帝不得喝可乐搭配一下，噎着怎么办？”

得，这还不如我。

02 难过

第二天，我才知道原来每天都会有固定的吃零食和家人探视的时间，光靠医院里的饭真的是吃不饱的，所以还会吃零食和家人探视带点吃的来搭配，才能过得滋润。

我很倒霉，我爸妈还在H省，他们需要为了我工作赚钱、交医院费，所以不能日常陪伴。毕竟我这个是“富贵病”，他们能把我送到这个全国顶级的医院就已经付出了他们最大的能力了。

但是在别人都在其乐融融和家人聊天吃东西时。孤独、失落、饥饿、羡慕甚至是嫉妒充斥了我的心头，我也才17岁啊！

03 吃吧

在我肚子饿的咕咕叫在那emo时，我看见吐槽我做梦太收敛的病友，此刻一直穿梭在人群中，一桌一桌的问别人讨要食物。

虽然大多都不会给，但也有面善的家长会给她些食物，所以她也算收获颇丰。

我自小受圣贤熏陶，自有一股读书人的骨气在那，真的被那个病人的行为震惊到了。我觉得是我的话，我就算饿死，从楼上跳下去，都不会去干乞讨的事。

但是后来发生的事，额……前面的那句话可以当我没说。

当傲娇的我趴在桌子上，企图假装睡觉忘记饥饿时，一根香蕉突然就伸到了我的面前，我抬起头，看见了那个乞讨的头发花白的病友抱着一堆食物，递给了我一根香蕉。

她逆着光，我看不清她的脸。她说：“吃吧！”

一粒米压倒英雄汉不是没理的！

04 要饭小联盟

我狼吞虎咽地吃掉了她的香蕉，她看着我，认真的说：“以后跟我后面，我带你要饭。”

那一刻，饥饿冲昏了我的头脑，我感觉我像个野人，饥饿这个最原始的欲望彻底霸占了我的身心，此刻，我只想吃饱饭。

于是，后来我和那个病友便兵分两路，我负责老年人和帅哥，她负责中年人和青年人。所以哪怕医院生活很苦，但跟在她后面我没有被饿死。

05 她是被遗弃的

晚上的时候，呜呜呜哭泣的很惨的那个声音又出现了，我假装上厕所，一个房间一个房间都伸头看了一眼，直到在最里面的一间，我找到了哭声的来源。

就是白天笑嘻嘻和我一起盘算着发展我们要饭联盟的病友。

我不明白！她明明白天很开心。

后来听小柔护士说：“她是个退休的老师，年轻时最是体面讲究，但是年老了老伴死后患上了焦虑症，儿子偏偏又不孝，面对高昂的住院费就拒不支付，就把她扔在这里了。别的病人一茬一茬的出院，但她，没有人接她出院……”

一个体面讲究的老师，为了能填饱肚子，不得不拉下面子一桌一桌的乞讨，而这样的生活，因为儿子不支付医疗费的原因，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她瘦弱的背脊因为哭泣而瑟瑟发抖，她痛苦又压抑的哭声也渐渐被别的病友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慢慢淹没了……

又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夜晚……

病房里的研究生姐姐，成了我的偶像

01 这该死的学历滤镜

今天又送来一个姑娘，神志不清的在那傻笑，嘴巴嘟囔个不停。明明那姑娘说的是普通话，可我感觉一个字都听不懂。

她嘴里全是透射电镜、射线、量子力学和天体运行。唯一一个我听明白的，是一个人名：林静师兄。

她的母亲是个穿着得体的小主妇，对医生说：“这孩子在南平大学读研究生，因为压力太大了，又受了些感情挫折才会这样的。”

南平大学的研究生……这句话一出，面前这个疯疯癫癫的姑娘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一下子拔高了不少。在我的高中，能考上南平大学，是要全校前十名的成绩。而面前的这个姑娘，还是南平大学的研究生……

这个在傻笑的姑娘瞬间在我眼中加了一层闪闪发光的偶像滤镜。

我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想和这个偶像交谈。她还没等我开口就来了一句，“我不和本科以下的笨女孩聊天。”

？？？原是我不配！那我走……

02 我就不该贩这个剑

在我的狗腿攻势下，偶像开始渐渐和我搭几句话了。讨饭盟友对我的狗腿行为很看不上，因为哪怕我对这个疯癫的学霸这么好，人家家人来看人家的时候也只是给了我一个苹果而已。重点是，还没她的份……

我记得偶像除了妈妈来看她，有一次，一个漂亮姐姐也来看她。她们说南平话，我听不懂，她和偶像的气质很像，一看就是书香门第，我猜应该是偶像的同学或者姐姐。

偶像在漂亮姐姐看完后心情好了很多，我舔着脸迎上去，想听她说研究生的生活是怎样的，这对一个想成为学霸的学渣，是多么致命的诱惑。

然后偶像慢吞吞的给我说起了她的林静师兄带她做实验、帮她跑数据、给她带包子的日常，完全没有我想听的科研内容。

这一波狗粮，吃的猝不及防。

最后她来了一句：“像你这样本科学历都没有的笨女孩是听不懂的。”

我……这赤裸裸的学历歧视！你明明说的就是你和林静师兄的甜蜜日常。这我能听不懂吗？我是笨，不是傻！

03 恋爱脑

讨饭盟友表示很不屑。她认为偶像就是个纯纯的恋爱脑，她这么喜欢她的林静师兄，人家来看过她一回吗？

好好的大小伙子，如果真的喜欢她，她都住院了肯定会来看她，这个林静师兄要么是个渣男，要么根本不喜欢她。

偶像在听到这番话后很不高兴，不满的说：“她懂个屁！”

不过确实，这个对她很好的男孩子，在她住院期间，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

04 你已经见过林静师兄了

偶像不愧是偶像，住院还没有半个月，就凭着顽强的毅力达到了出院的标准。她走的时候雄赳赳气昂昂，说要接着为科学做贡献。

我羡慕的巴巴望着她！

偶像拍了拍我的肩，说：“好好治病，高考努力考，考来南平大学我和林静师兄请你吃饭。”

虽然后来，我没有考上南平大学，也没有吃上偶像的饭。但是当时的我，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内心的想法，“可我都没有见过你的林静师兄哎。”

偶像笑了一下，凑到我的耳边说：“其实，你已经见过林静师兄了。”

潇洒坚强的皮衣姐

01 没头脑不高兴和猴子精

皮衣姐绝对是我见过最飒的病友。

她刚进医院的时候，穿的是一身大红的皮衣，哪怕住院换上了病号服，她也会要求老公在探视的时候带上她那一身红色皮衣战袍。换上后，她在医院里横冲直撞的嘚瑟。

因为皮衣姐、我还有偶像的主治医师都是同一个，所以我们经常会在一起吐槽医生。

我是“没头脑”，只会吐槽医生丑且老；偶像是“不高兴”，清高十足的直接叫医生是“叫兽”，说学历还不如自己；而皮衣姐是“猴子精”，声音很大地说医生这么年轻又这么有经验，是个难得的好医生。

偶像冷笑她是马屁精，直到我抬头看见了皮衣姐身后就是监控摄像头。

于是，在周四抽血的时候，小柔护士扎我和扎偶像的力度明显就重了很多，小柔护士满脸为难的说是Z医生（我们的主治医师）特意叮嘱的。而狗腿的皮衣姐，打饭得时候得到了三个鸡腿。

02 电休克和遗忘

有段时间，我和皮衣姐的病情特别严重，医生给我们安排的是电休克。

被绑着进电休克的房间时，我只听到了“滴滴滴滴滴”类似医疗电视剧里连接心脏的机器，变成一道直线的那种死亡的声音。

被打了麻药后，我就彻底失去意识了。

直到醒来的时候，像喝了孟婆汤一样，整个人都痴痴傻傻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电休克真的能让人遗忘，直到一两天后，我的记忆和意识才慢慢恢复正常。

其实，遗忘又有什么不好呢？起码那痴痴傻傻的两天，我只剩下最简单最原始的情绪，要么哭，要么笑……脑子简简单单，快乐的像只草履虫！

后来听护士小柔说我醒来第一句话是喊饿，皮衣姐醒来第一句话是我的皮衣呢？

果然，帅气的皮衣姐一向不走寻常路！

03 继女

皮衣姐的老公是做生意的，他来看皮衣姐的时候，大金项链大皮貂，和皮衣姐绝配！我就叫他皮貂哥吧！

皮貂哥极其宠皮衣姐，皮衣姐要他每次来探视都带自己的皮衣过来，而皮貂哥真的每次都提着重重的皮衣来回，哪怕皮衣姐每次只能穿30分钟左右。

皮貂哥年纪40来岁的样子，而皮衣姐看上去只有30岁，我一直以为他们是段忘年恋。直到我看见皮衣姐的女儿——一个和我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孩。

从她们的对话中我听了出来，皮貂哥是二婚，而皮衣姐，是那个女孩的后妈。女孩和老爸还蛮亲，但对皮衣姐的态度就很恶劣，说话很难听。

“你不就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吗？到时候我爸的钱全是我的，你一分也别想。”女孩恶劣地怒骂道。

而皮衣姐，听到这句话后，也瞬间沉默了。

04 扎针

但皮衣姐不愧是皮衣姐，每次和继女吵完架后，用不了三分钟，依旧能满血复活，神采奕奕。

皮衣姐一向是积极治疗的，所以在偶像走了没几天后，皮衣姐也差不多到了快出院的时候。

她换上了皮衣，还化了个浓妆，整个人又酷又飒。皮衣姐就是皮衣姐，永远是那个精明又骄傲、如同孔雀一般的人。

有个听到皮衣姐继女那天对话的病友开玩笑的说：“我有个倒霉弟弟，特别烦，我把他送给你当儿子好不好？”

皮衣姐听到儿子两个字，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消失了，皮衣姐也开玩笑地回应道：“我才不要呢，做生意苦哈哈赚点钱，你弟弟来，不得把我吃穷啊。”

皮衣姐看着角落里的我，走了过来，拍了拍我的头，示意我抬头。

我抬头，正对角落里的监控。

皮衣姐躲在监控死角对着监控大声喊道：“Z医生真的是又老又丑，是低学历的‘叫兽’。”等我反应过来时，皮衣姐已经潇洒的拍屁股走人了。

于是，当天晚上抽血的时候，小柔给我扎针的力道是上次的三倍。

我招谁了我……

出院的时候，一定不要回头看

01 不要再回来

随着我病情的渐渐好转，我发现，每天都会有新病人进来，但每天也都会有已经不需要住院治疗的病友出去。

每次有病友出去的后，大家都会和她讲这样一句话：“出院的时候一定不要回头看。”

我刚开始不明白，问偶像为什么会这样讲。偶像给我甩了个白眼，道：“不回头看代表着就不要再回来呀。”

我崇拜的点了点头，偶像则一脸看智障的表情看我。

02 打电话

南平医院是不给人打电话的，听小柔说：“之前有打电话给病人家属的服务，但有些病人胡乱打，好几次都打给了110，说被囚禁虐待了，所以之后就没有这项服务了。”

于是，现在能打电话联系到家里的，只有借来探视的病人家属的电话。但是病人家属也不会轻易借电话，所以我大多时候都是铩羽而归。而且巡逻的护士护工也不会让家属借电话给病人。

至于说为什么想打电话呢？因为除了想家以外，就是想让他们带点吃的过来，甚至是看能不能一步到位把自己接出院。

南平医院的生活确实很苦。

我的目的就是想让我爸妈带点吃的过来，我和讨饭盟友最近收获都不怎么样，饿了只能多喝水，不停的跑厕所。

在我好不容易借到电话刚拨通说句“爸，我饿……”就被小柔护士一脸严肃的挂断了。剩下的那句“能不能给我带点吃的”彻底堵在了我的喉咙里。

我知道，不准借电话是医院的规定，我不能为难小柔。

但是，在吃晚饭的时候，护工阿姨悄悄的给我打了两个鸡腿。

我一瞬间就破防了！

03 出院

医生通知我可以出院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懵的，像中了彩票一样，有一种莫名的不真实感。直到我看见爸妈在我为我办出院手续时，我才敢相信这是真的。

我叫我妈去楼下便利店给我买一大包零食。我妈知道我苦了很久，乐滋滋的答应了。

病友们也开始对我说：“出院的时候一定不要回头看。”

讨饭盟友不愧当过老师，她说：“你走出医院后，要昂首挺胸阔步往前走，那些灰暗和痛苦都会被你丢在身后的，你面对的，是重生后更加阳光和精彩的未来，所以，一定不要回头看！苦难的日子过去了，就让它彻底过去吧。”

妈妈上楼把零食递给我后，我全部都递给了讨饭盟友，讨饭盟友略显错愕的看着我，然后还是笑嘻嘻的接下了。

我看见今天新来的病友缩头缩脑的趴在桌子上，而讨饭盟友，拿着零食迈着步伐朝她走了过去……

04 晴天

走出住院部的时候，我的眼睛被阳光晃了一下。为什么我之前没有意识到，世界是这样明艳热烈的。

往医院大门走的时候，我听见住院部门口的保安大叔在哼歌，哼的内容是“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啊，往前走啊，莫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