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我总有一种体会,就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跟一些朋友见面,会变得和陌生人一样的寒暄,会变得和陌生人一样的客气,会变得和陌生人一样的找不到名利之外的其他话题。也许是我跟不上大家的脚步,还在固守着一份当初的友情,不愿在朋友之间谈及利弊,也许是我还太迂腐,看不懂“人脉”的究竟含义。但是我们确实都变了,随着时间往前走,我们变得让朋友们疏远,变得让自己开始陌生。
我想很多人都会有过这样的尴尬经历,有时候我们想联系一下从前的朋友聊一聊彼此的家常,说一些闲话,而电话的另一端却三句两句地在试探你打电话的真正意图,是想要借钱还是想推销产品。而这个时候你才发现,你们彼此之间的关系已经并不像原来那么单纯了,它掺杂了太多社会性的俗气。然后你把电话一挂,发誓再也不愿拨通这个号码。直到最后你才明白,手机里的联系人是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不用联系的,一种是不需要联系的。不用联系的是那些萍水相逢,或者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变成萍水相逢的一些人;不需要联系的是那些你长时间没有音讯,却依然不厌烦你突然打扰的一些人。
大学毕业已经有两年多了,回头看看,不知不觉中那些美好的年华和经历都变成了一段段模糊而又沉重的记忆,总是需要拼命打捞,才有可能钩住一点往事。记得毕业聚餐的时候,我对一个朋友说,这一分别,我们这帮人除了在一个城市的,估计大家联系的都不会很多了。朋友苦笑了一下说,是啊,可能谁死谁活都不清楚了。这句话里面充满了酸楚,就像刚倒下去的一口啤酒,所以我至今仍然记得。离朋友说这句话还不满三年,看着手机里有些朋友们的号码换了又换,却从没有拨通过一次,看朋友圈里的动态再也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突然发现,时间真的是好东西,它让你放下了不曾放下心事,让你忘记了不曾忘记的故事。
如果把自己的一生按照时间的坐标画在纸上,站在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往后看,看到的总是平淡,那些经历过的痛苦和伤心只是在坐标上留下了一个伤疤而已。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也许还能在春草发芽的时候透过隐隐发痒的伤疤回忆起当年,可是终有一天,我们会连伤疤在什么位置都搞不清楚了。站在现实的时间轴上,原来以为总有一些感情无法淡去,总有一些人难以忘记。可是当我们随着时间的箭头一直向前,只要够远、够久,该忘记的总会忘记,想要记住的也没了痕迹。
往事已如风,一切都会过去,当我们站在过去看今天的时候,和站在今天看过去又有什么不同呢,它们都是时间轴上的一个阶段,只不过这段时间里的人和事不一样罢了。所以我们都应该往前看,不该奢求路上遇到的所有人都能跟自己有同样的花期,在同一个季节互相芬芳彼此。
——2015年3月18日,下午,窗外有雨,淅淅沥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