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
2021年4月9日,由伊隆·马斯克创建的神经科技与脑机接口公司Neuralink在YouTube油管上上传了这样一段视频。据马斯克本人的解释,其为该公司与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合作得到的实验成果,简而言之即是——“有一只猴子能用其大脑控制电脑。”在此之前,Neuralink还曾将其研制的设备植入一只猪的脑中,随后该设备成功的读取了猪的大脑活动。而关于这一系列实验与Neuralink公司诞生的缘由,马斯克给出了这样的表达:“人类面临被人工智能超越的风险,如果不加以控制,其将是对人类生存的威胁。但如果人脑能够通过电脑连接得到增强,我们就能够加入这一旅程,实现与人工智能的共生。”
Brain-Computer interface——国语译作脑机接口,简称BCI。作为一项关于人脑与神经科技的研究,开始于1924年,于1973年时发表的一篇论文中以确切概念的形式被正式定义并提出,至20世纪90年代,第一个神经假体装置在经过多年的动物实验后被植入人体。经历此一过程,其发展方向俨然已十分明显。尽管现在我们所见的实验成果仍旧依靠动物而体现,但随着该研究不断的发展,在未来,其面向的必将是人类。
“人类与人工智能的共生”,“人脑通过电脑连接得到增强”——这样的说法或许有些似曾相识。这其中暗含的意蕴是否意指着:这将是人类在未来的下一进化形态,使其或能通过两者的结合而达成某种意义上的永生?
作为自文明诞生以来的一个永恒命题,人类追求永生的道路已持续了几千年之久。而随着生物学在历史链条中的不断发展与人类对自身以及生命了解的愈发增多,这个过程逐渐变得可被推演了。于是我个人也据此做出了一些颇为“奇特”的设想。在较为远古的时期,我们所幻想的“永生”是能够通过对躯体的增强——例如利用药材或是各类被先民认定能够使人长生不老的法术与佛门仙家的秘传以达到的意识与躯体的共同永生。这样的认知事实上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直至人类在科学的发展进步中察觉到微观世界的存在并发现了生物体内细胞衰变这一不可逆的过程才是带来了衰老与死亡的真正原因——生物体的局限性在此处便十分透彻的展现了。于是,通过不断替换衰败的肢体以达到人与机械共同体的共生(或说更为长久的生存,这也正是马斯克与当下的BCI所在做的)随之而出现。由于人自身仅有易受损且有固定寿命长度的血肉之躯,面对严重的人体疾病、严重的后天身体损伤,或是天生的身体残疾等对于人类生存而言极为严重的危害与困扰,关于神经假体与脑机接口的研究或许能够解决相当一部分的问题。在此之后,我们依然可以继续设想。若是希望生命在此之上更为长久,我们就必须面对一个选择:是否再一步的放弃我们作为人躯体的部分以通过意识的延续实现近似“永生”?想必大家都知道一个十分著名的思想实验:“缸中之脑”。尽管该思想实验本身探讨的其实是关于个体自身存在与真实性的问题,也就是我们是否处在一如《黑客帝国》中依靠红蓝药丸才能够判断真假虚实的世界,或是《盗梦空间》中因永不停止旋转的陀螺才得以区分梦与现实的境遇——但其实在这个过程中,只需要“意识”直观感受到足量而清晰的“真实”,且自身具备一定的主观能动性便可称之为个体的“生存”的观念已经被特别强调了。而在这个过程中,“生命”的定义又一次简化,“意识”占据了一切的主体,“存在”也变得愈发具有哲学意味了——这也致使了相当多的科幻书籍与影视都曾以此为题材。而这一切人为“进化”的终极形态也变得容易猜想了——通过完全放弃生物体本体以及大脑而只保存意识的方式达到永生(意识上传——Uploaded Intelligence,又称心灵上传)。相比于以上几种或许还具有一定的现实性的假想,这个概念在在官方说明中被这样描述:“一些未来学家认为,全脑仿真是计算神经科学和神经信息学的逻辑终点,人工智能研究领域也将其视为一种实现强人工智能的途径。而主流科学界、经费提供者和科学期刊目前对意识上传的可行性持怀疑态度。该研究的支持者指出,尽管目前为止许多想法依然是猜测性的,但这一切也拥有实现的可能。”我们时常将意识上传与人工智能的概念相互混淆,因为“人工智能”似乎描述的就是电子信息拥有了人类的特征与生命。但我倾向于认为此处的“特征”所指的并非人类特有的感情色彩,而是所谓的“自由意志”。人类对于人工智能的畏惧主要来源于人工智能在当今的信息与互联网时代的绝对掌控力,但若有一天,该能力为人类掌控,带来的可能是更大的混乱与灾难。因为人类本身便是混乱的。可见,追求“永生”的过程似乎便是放弃生物本体的过程。人类似乎真的在迈向某种意义而言的“机械飞升”。
而当这个或许已经偏题且充斥着疯言疯语的分享进行到这个程度时,已经势必将引发许多关于“生命”的悖论与更多哲学的内容。类似于如果有一天,假说变为现实,那么判断是否为“生物”的条件是否便需要更改?而其中重中之重的问题毫无疑问是:究竟是生物体的本体在定义生命,还是唯有意识才具有得以塑造这一切的能力与权力?(包括生命为何物的争论)实际上,若是用更具哲学意味的方式解释这个问题,则“意识”必定是一切的主体。“意识”的产生便是“存在”的过程,而当困于缸中的意识开始思考“缸”的存在时,“意识”就已经获得了某种自由。这也就是为什么维特根斯坦对于该思想实验本身的逻辑就并不认同,但这依然并不影响我们就此而讨论生存问题。除此之外,关于人类的未来还有太多应当被讨论的问题。例如:如果未来的人类真的失去了“本体”(血肉的身躯),则生物学的存在是否还拥有价值?自人类的祖先诞生以来,我们真正在“进化”的究竟是躯体还是意识?若两者是共同生长的,那么当“躯体”丧失时,“进化”又是否会就此停止?在此基础上的永生是否反而抑制了人类发展?等等。而至于这些问题,或许我们还需继续追寻下去,才能在某一日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