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說“夏天”,
寫下“蜂鳥”這個詞,
裝在信封裏,
帶下山去
投進郵筒。你一打開
我的信,就會回想起
那些日子,還有我是多麼,
多麼地,愛你。
早課抄了舒丹丹翻譯的美國詩人雷蒙德·卡佛的詩歌《蜂鳥——給苔絲》。副標題中的苔絲,指苔絲·加拉赫,美國當代女詩人,卡佛第二任妻子。這是我喜歡的詩人和譯者共同完成的一首好詩。是的“那些日子,還有我是多麼,多麼地,愛你。”。最私密的獨白其實就是最真實最普遍的情感。當我們用身心靈在全神貫注地愛一個人時,就是在愛整個世界和自己。其實從根本上講一句話或一首詩的深度是來源於言者或詩人的,而不是這句話或這首詩。比如:一個普通的人和釋迦牟尼世尊都說:眾生一體。但釋迦牟尼世尊說出的“眾生一體”就有無限的深度和廣度。這句話包含了浩淼無限的三千大千世界。而一個普通的人說出的“眾生一體”,有時就是這句話本身,甚至說只是一串毫無意義的物質符號。
今天是農曆十月初一,是傳統的“寒衣節”,又稱“祭祖節”“冥陰節”,在民間又被稱爲“鬼頭日”。是我國傳統的祭祀,相傳起源於周代腊祭日,《禮記·月令》中就記述了周代腊祭的情形。诗人李白在《秋夕旅懷》中咏道:“凉風度秋海,吹我鄉思飞。連山去無際,流水何時歸。目極浮雲色,心断明月暉。芳草歇柔豔,白露催寒衣。夢長银漢落,覺罢天星稀。含悲想舊國,泣下谁能揮。”其中的“芳草歇柔豔,白露催寒衣”正是這一節日的写照。如此而来,“十月初一燒寒衣”成爲了北方凭吊已故亲人的風俗。
上午去曹家街茔地上墳。前天夜裡下了一場大雪,街裡的雪清理得差不多了,再加上大部分路段撒了盐,到處又濕又滑脏兮兮的。到了鄉野,天地間一片雪白,是真正冬天的那種洁净。平野裡雪很大,雖然温度很低,但没有風,並没有感覺很冷。小時候很喜欢在冬天去到鄉下,喜歡在封了冻的水庫的冰面上滑冰車、抽冰嘎,喜歡在鋪着厚厚的雪的山坡上放爬犁,喜歡在柳毛甸子裡用拴着馬尾套的蘇子捆套紅嘴蘇鳥……
午睡睡到自然醒,喝茶、讀書、發呆……這樣的冬日閑坐在煦暖的陽光下享受着負暄的快樂。
一直在等待,也許等待是一個很好的藉口。我一直覺得等待真的能讓人忘掉很多現實的煩惱,等待著無限嚮往的那一天的到來,即使那一天或許很近,或許很遠,或許遙遙無期。
我寧願把等待當成一個藉口,這個藉口完全可以與阿Q的精神勝利法相媲美。與人類歷史上許多著名的等待不同,那些著名的等待多半是積極的,是以不變應萬變;而我的等待則是消極的,是對現實的逃避。德國軍事家克勞塞維茨說:“具有積極目的的企圖引起殲滅性行動,具有消極目的的企圖等待殲滅性行動。”我的等待雖然還說不上是坐以待斃,但也可以說是固步自封、趑趄不前。說到底,在一些有追求的人看來,我的等待應該是沒有追求、沒有意義的。
等待也是一個過程,說實話這個過程或許或會讓曾經浮躁的心寧靜下來,能讓曾經嘈雜的耳根清淨下來。這種毫無方向、毫無目的的等待讓我想到了大學時曾看過的一個話劇《等待戈多》。我喜歡這種等待,這種等待至少讓我這種沒有追求、智商不高的人快樂而坦然。
剛上初中時,聽羅大佑的《童年》,很喜歡裏面的幾句歌詞:“……等待著下課,等待著放學,等待著遊戲的童年……”現在我依然還在等待,等待著下課,等待著放學,等待著不知道應該等待的什麼……
常常會聽到周圍的人說失眠。我是一個與失眠無緣的人,我是那種頭一挨枕頭很快就能進入“夢鄉”的人。據說這樣的人應該是沒有什麼出息的人。有個叫格非的傢伙說,只有徹夜難眠,輾轉反側的人,才會在苦苦的掙扎中思考人生、思考生活、思考活著的意義和價值,而且會及時地把他們思考記錄下來,於是他們成了哲學家或者成了作家,於是世界便多出了許多著名的哲學著作和文學經典,而這些哲學著作和文學經典又成了我這樣的沒心沒肺之人的最好的催眠(實際上根本上用不著催眠)之物。
冬夜漫漫,適合夜讀,又適合安眠,讀幾頁閑書,喝一杯家酿山葡萄酒,又能睡個好覺,做個好夢了。
晚課抄了“古詩十九首”之《東城高且長》:東城高且長,逶迤自相屬。回風動地起,秋草萋已綠。四時更變化,歲暮一何速!晨風懷苦心,蟋蟀傷局促。蕩滌放情志,何為自結束!燕趙多佳人,美者顏如玉。被服羅裳衣,當戶理清曲。音響一何悲!弦急知柱促。馳情整巾帶,沉吟聊躑躅。思為雙飛燕,銜泥巢君屋。
抄了《論語·憲問第十四14·13》:子問公叔文子于公明贾曰:“信乎,夫子不言,不笑,不取乎?”公明贾對曰:“以告者过也。夫子時然後言,人不厭其言;樂然後笑,人不厭其笑;義然後取,人不厭取。”子曰:“其然?豈其然乎?”
抄了《禮記·檀弓上第三》:曾子曰:“小功不爲位也者,是委巷之禮也。子思之哭嫂也爲位,婦倡踊。申祥之哭言思也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