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音阁的傍晚,和谐而平静。灿烂的晚霞将每座大殿镀满金色,后山习武的弟子相继返回,相互讨论着修习的心法。
鬼厉和普泓在正殿严肃认真交谈着,直到最后一抹残阳隐入地平线下。
阿相的寝殿,距离偏殿不远。他好像知道,方丈今天是不会记起他的。屋内幽幽透出浅黄的烛光,在窗纸上映出影影绰绰的两个身影。
“小凡,我就说嘛,好酒就像人生。越品越有滋味,你说是不是?”阿相脸颊绯红,起身毫不客气地将对面的酒杯续满。
“不要了。”张小凡怔怔地看着面前空杯又被倒满,眼中有散落的星光,眼角是揉碎的桃花。
阿相指了指酒坛,咧着嘴笑着说道:“不用跟我客气。”阿相绕过矮桌,走到张小凡身侧,手掩在张小凡耳边,故作小声地说:“悄悄告诉你,我还有两坛。”
张小凡推开他,头一晕,上身伏在桌上。
“这就不行啦!”阿相笑的开怀,“一看你就是安分守己的好弟子,在青云,怕是滴酒不沾吧!”
阿相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自顾自地对张小凡说道:“虽然你们青云的事,我几乎不知。但那日方丈带你们回来,好像说了句你们的掌门简直冷血什么的。”阿相摇晃着坐下,推了推张小凡的胳膊,“我刚才给你絮叨了这么多,你不嫌烦,我也累了。不如你给我讲讲,你们青云的事呗!你们的掌门和那些首座,都是什么样的人啊。”
张小凡微微抬头,眼前阿相的模样开始模糊,可他说出的话,却出乎意料的清晰。青云两个字,已经成了扎在心底的一根刺。碰不得,一碰胸口就是翻来覆去的扎痛。
“没什么好说的。”张小凡双唇覆满水润,在烈酒的刺激下红的像含着血。张小凡迷糊眨了眨眼,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浓烈的甘醇灌入肺腑,胸中阴霾仿佛渐行渐远。
张小凡笑的飘忽,上扬的嘴角挂满摸不清的情绪。他向前推了推酒杯,呆呆说出两个字:“倒满。”
阿相笑的更开心了,直接将手边酒坛往前一推,摇晃着站起来,东倒西歪地边往里间走边说:“你自己倒啊,我再去拿两坛。”
张小凡拿起酒坛,开始往杯中倒酒。奇怪的是,明明看到倒入杯中了,桌上不知哪来的‘水滴’汇聚成一股小的水流顺着桌沿淌下,不知不觉打湿了衣摆。
“你眼睛长哪去了!”阿相嘲笑道,又把两坛酒摆在桌上,手一扬说道:“今日你我兄弟二人一醉方休!”
这时候被嘲笑,张小凡哪里气得过。手一扫杯子落在地上,双手直接抱起酒坛仰头灌下。清冽从嘴角滑下,顺着脖颈流入衣襟里。
可不能输了气势啊!阿相心里想,随即也扯开一坛,学着张小凡的样子往嘴里灌着。
空空的酒坛歪倒在一边,张小凡趴在桌上。只觉得周身无比燥热,胸中有一团火冲撞徘徊着。他恍惚觉得自己置身在一片荒原之中,烈日炙烤,周围尽是燃烧的火焰。
好热,好难受……张小凡喘了几口气,嘴里是绵延不断的干涩。他眼角一湿,额头抵在桌上混混沌沌呢喃着:“鬼厉,鬼厉……”
忽然一阵风放肆将门吹开,阿相同样趴在桌上,被冷风吹的哆嗦了一下,一抬头便看见一脸严肃的鬼厉。
阿相一个激灵弹起来,“您回来了啊,快把门关上,被师父看见我会挨罚的!”
阿相谄媚地笑着:“血公子,快点进来,多一个人更热闹!”他看鬼厉丝毫没有关门的意思,想着自己赶紧关上算了。谁知身体一摆脚绊在凳腿上,整个人仰翻在地,却再也没有起来。嘴里含糊念叨着:“再喝……”
于是鬼厉揪着阿相的衣服把人拖到床边,像扔垃圾一样甩在了床上。
“小凡。”鬼厉轻轻摇了摇趴在桌上的人,手背触到张小凡面颊,已是微烫的温度。
“鬼厉,你来了。”张小凡抬起头,双眼已无法对焦。
鬼厉用力一拎,把人提了起来。可张小凡哪里还站得稳,身体像没了支撑贴在鬼厉身上。鬼厉的衣衫带着屋外的寒凉,张小凡用脸满足地蹭了蹭,上身贴着鬼厉缓缓滑下。
鬼厉托住他,责备道:“为什么喝这么多。”
“我高兴啊!”张小凡傻笑着,连呼吸都是香浓的酒气。
鬼厉把他横抱起来,用脚掩上了门。刚没走几步,怀里的人就手舞足蹈地胡乱挣扎。垂下的发带随着动作轻摆,像月下辗转的夜莺。鬼厉拗不过,只好把他放下。
张小凡像蛇一样走着曲线,鬼厉怕他摔了,握紧他的手紧紧跟随着。
张小凡开始闹脾气,被握住的手甩来甩去。鬼厉只有抓的更紧,张小凡感觉鬼厉的力量束缚的他难受,他用力一甩,赌气喊道:“放手,我不喜欢你了!”
事实证明祸从口出,墙壁冰凉的温度陡然从后背传来,激的张小凡一个寒颤。双眼水汽迷蒙,眼前鬼厉的样子那么近又那么远。张小凡想推开鬼厉,可双手软软的没有一丝力气。
鬼厉把张小凡死死抵在墙上,一点不给他挣扎的余地。鬼厉目光深情冷峻,像灵巧的刺客潜入幽深的府邸。鬼厉的唇贴在张小凡唇边,气息吐在张小凡唇上,磨的他痒。
鬼厉带着暗夜赠与的邪魅,声音幽幽绕绕。他问:“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