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清明将至。
昨天,妈妈和弟弟回老家给爷爷奶奶上坟。
回来以后,妈妈坐在我旁边,对我说:“你和HH(弟弟)明天也要买点纸钱给你们小老姐烧点。”
小老姐?
乍一听到妈妈的话,我的心里泛起了疑惑,脸上也是疑惑地问:“谁?哪个小老姐?”
妈妈说:“你前面那个姐姐啊!”
哦!
想起来了!
我想起来了,又问妈妈:“你怎么想起那个姐姐了?你今天不说,我都快忘记她了。”
妈妈说:“今天看见你大伯给你二哥烧纸,我就想起来了。你大伯给他儿子烧纸,我今天都忘记给你小老姐买一份。”
我说:“没事,明天我们就在路边上给她烧点纸。”
妈妈“嗯”了一声以后,我们就没有再说这个话题了。
小老姐,就是我的姐姐。
只不过,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她,也不知道她长的是什么样子。
因为,妈妈在生我之前,还曾经生下过一位姐姐,只是这位姐姐我听到的说法是还没有满月就过世了。
但是,据妈妈说是已经满月了,时间过去的够久了,详细的情况妈妈也忘记了,只知道是一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被子遮到了小老姐的脸上,盖住了嘴巴鼻子,所以小小的肉团子一样的小人儿就这样没了。
我曾经说过:这世界上没有什么真正的感同身受。
所以,就算我是妈妈的小棉袄,就算是我已经是二个孩子的宝妈了,我也无法体会到年轻母亲因为失误而失去孩子究竟是怎么样的痛心!
2、
幼年时候,我和弟弟还经常相互开玩笑。
我对弟弟说:如果那个姐姐没有去世的话,这个世界上也许就没有你了。
弟弟则反驳我说:如果那个姐姐没有去世的话,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你了,我就应该是换一个人做我的姐姐了。
这种如果的事情,永远都不会发生。
不过是我和弟弟年幼无知的玩笑罢了。
时光能够抚平一切的伤痕。
失去,在被遗忘后又仿佛从来都没有失去。
又或者这样说并不准确,应该是从来都没有在一起过,也就轻易被遗忘。我不知道父母是否遗忘过那位无缘的小老姐,我只知道我自己至少已经有十多年都没有想起过她了。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因为一些契机,我总能够想起一些早就已经忘记了的事情。
就好像遗失的拼图一样,那些在我脑子里已经遗忘了的记忆,因为一些其他的事情又跳跃了出来。东一块西一块的,因为害怕遗忘,所以就写下来,再重新读的时候,也能够再次回忆起来。
3、
关于小老姐的记忆,我是没有的。
爸爸妈妈都说:小老姐去世的时候实在是太小了,那年节根本不可能给那么小的孩子立碑安葬。所以, 小老姐是被村里的一位老人抱走了,找了山上的某一处埋了。而究竟是埋葬在哪一处,就算是爸爸妈妈也不清楚。
关于小老姐的事情,我唯一记得的只有一件与我有关系。
那是在我小的时候,有一阵我的头总是莫名其妙的痛。
看医生也看不出什么明堂。
到最后,就只能相信了迷信的东西。
只记得我的一位姨奶奶拿了一大把的筷子在我的头上敲打了几下,或许嘴巴里也曾念念有词,但是因为年纪小,具体的情况已经记不清楚了。
一套仪式下来后,姨奶奶说是那位小老姐在缠着我,让爸爸给小老姐烧点草纸和冥票,让小老姐别缠在我身边,早点投胎去。
迷信究竟有没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谁也说不清楚,反正中国人或多或少都相信一些迷信,每个人的身上也都有些迷信的味道。
姨奶奶给我拿筷子敲打了头以后,一直以来的头疼就好了。这样的结果,自然是让爸爸更加相信姨奶奶的话。回家以后,爸爸就带着我到了家里后山头上给小老姐烧了纸钱。
一个生命,她活着才能够称之为生命。
而死亡,则是万念成空。
就像那条古老的谜语,森林里倒了一棵树,如果没有人听到的话,那么它倒下时究竟有没有发出声音呢?
小老姐从出来到过世可能将将不过月余,那个时候条件有限,爸爸妈妈也没有给她拍过什么满月的照片。现在回忆起来,爸爸妈妈可能都已经忘记了她的模样。而她的出生与离世,除了爸爸妈妈和一些亲戚知晓,也没有一样能够证明她曾经存在的物证。
就如莎翁所说的:是生存还是毁灭, 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值清明之际,一支拙笔,遥念无缘的小老姐,祈亡灵安息,愿生死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