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太阳的光线刺目的像招摇过市嫖客,惹人厌烦。街边一家冰淇淋小店。挤满了下学接孩子回家的女人们,孩子们嚷着;女人们挤着……
燥热的天气照的人不敢抬头望这天空,好像这天空和她们一样拥挤着,挤得不给人一丝偷凉的缝隙。
街对头的永和小区,还和一个垂暮的老汉一般,看着他们嚷着、挤着;一如既往的安宁。而永和,这个沉淀几十年的老区。将在两个月后,永远的和燥热、拥挤道一声再见。随后永和将在瓦砾石块中卸下自己垂暮的身躯和防备。燥热的天气一如既往的徘徊在这座光华卓著的城市。
拥挤的人潮依旧在这小区门前停留片刻,来享受片刻的阴凉!
永和小区斑驳的大门后,还有些许干枯劈叉的香樟树;长时间的无人打理,有两三枝伸出墙外。无精打采的耷拉着。
小区的老人们两个月就已经陆续搬走了,西南角的垃圾桶混乱的摆放着他的舍弃的家具,它们在那一刻,注定成为历史,也同样注定被遗弃
小区里还暂住一群借宿在这座城市的流浪者,因为他们无处可去;因为这里是他们最后的归属地……
这里有的是夫妻,临时收拾了住所,得以让她们有所落脚。通常夫妻俩凌晨推着买来的二手三轮车,到两千米外的蔬果批发市场购买这一天的蔬菜,再骑行两个小时赶到东郊的市场,开始一天的忙碌。开始一天的流浪。
而另外的一群人,他们将自己的躯壳寄存在这里;同样梦想着在这座城市,有一天可以有属于他名字的归属地。年轻的他们,望着这座城市,投身于洪流中,亦淹没与这洪流中。
他们都是一类人,怀抱着希望却半截身子淹没的泥腿子罢了……
门口的香樟树上,一直趴伏着一只灰色的猫。猫的瞳孔是黑白双色的,给人平添出半丝的诡异。 前段时间听回来的老人说,这只猫年纪大了,一只眼睛得了白内障,所以也就成了异色瞳。不久前猫的主人得癌症去世了,那天晚上猫爬到香樟树的树叉上,嗷嗷的嚎了一晚,没人觉得那声音好听,但又不觉得被那声音吸引,许多居民一晚上都没睡觉;自此往后的日子里,再也没有人见过它叫过。
仿佛一夜间它跟随它的主人去了,留下的只不过是这一幅臭皮囊而已。
自此在没见过它从那棵香樟树上下来。而且它也不是灰色的,它以前是黑色的;不过是灰尘改变了它本来的毛色,让这幅臭皮囊变得更糟糕一点。
时间也在慢慢的流逝,猫始终再没有从香樟树上下来,它变得更加疲惫不堪。近处一走,还会有隐约的臭味投来;它还没有死去,依旧趴在那里,用那充满诡异的异色双瞳,注视着那里。它觉得它必须注视,仔细的看着这城市!
没人知道它在看哪里,但总觉得它用生命的流逝,在抗拒某些东西,某些熟为人知的东西。
二个月后的小区,在一阵惹人暴躁的机械的轰隆爆炸声中,硝烟弥漫。永和仿佛在用最轰鸣的响声,和这个久居的城市说再见;它知道,他的历史结束了,它的舞台也同样谢幕了。
这座城市在这洪流的裹挟中大步的迈向远方,永和,这座城市的记忆,也就在两个月后的那天,消失的彻底,彻底的消失了。
而那只猫,也不见了……
多年后我遇见最后住在永和的小王,聊起了那只猫的故事。他告诉我,那只猫死了,但是没人知道它是什么时候走的。隐约有天晚上有人听见一声微弱的猫叫,声音显得无力又忧伤,总感觉想要向我们诉说什么!
可能就在那天晚上,它死在了树上,感觉承载的什么东西断了……
……
……
……
还有一种说法,说猫在再次发出那声微弱的猫叫后,它从香樟树延伸到墙外的树干上一跃而下,跳下去的时候摔断了腿。
它走的时候,却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径直的拖着摔伤的腿,径直的走向漆黑。
当然,我更希望是第二种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