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何时起,开始盼望下雪。雪花在冬季的夜空飘落,仿佛这个世界都热闹了,明明只是个孤单、寂静的夜。原本空无一物的空气中,充满了随风飘散的雪花,走在雪地里,步伐也自然地慢下来,静静地感受雪的拥抱。
我曾见过四次雪,从初识的惊叹,到学会与下雪打交道,再到怀着欣赏的习以为常,我花了四年。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雪总是不期而遇,留下我的思念在那座能下雪的小城里。回到南方,再没遇见过雪,可我对冬天的理解已停留在,黑夜路灯下白雪飘然而下的思念中了。下雪的夜晚,戴上针织帽,围上围巾,套上大衣,穿上雪地靴,从紧闭的房门出来,沿着路灯的指引,吸进雪花的冰冷,这是一场不言而喻的约会。灯光比过去昏暗,空荡荡的街道像极了舞台,那是通往电影院和火锅店的路。路过火锅店,玻璃窗内热气腾腾,穿过电影院门口,烧烤摊噼噼啪啪地响着炭火。
似乎所有值得怀念的时刻都在下雪的夜里,雪为夜披上了朦胧的外衣,与回忆不谋而合。回忆和雪好像,它总是一点点地出现,在心里覆上薄薄一层,伸手抓住,却又化在手心里。如同雪地里踩下的轨迹,边走边消失,和雪的约会,注定以失败收场,不管喝了多少杯热酒。不过,那些雪夜里看的书和电影,那些温暖和感动,却清晰的宛如昨日。是否已经模糊的回忆,和本就虚构的故事,特别亲和?过去的过去,那个曾经亲身经历的自己,不知在何处融化了,留下的故事,都和南方的冬天一样不真实。
想过去北方看雪,听说那里的雪很大很大,大到把整个人埋起来,摘下手套,打开手心,雪会越积越多,不会化去。可我迟迟未能动身,想着真越过了心里那个会下雪的城市,北方的意义就变了,下雪的意义也变了,那本就模糊的回忆是否也要消失了。从会下雪的城市回来已经五年,我所在的这座城每隔五、六年也会下次雪,我回来后便没再下过,今年似乎也不会了。
算命先生曾给我算过,说我大利北方,但他没说哪里才算北方。或许我现在所在的这座小城,也是北方,只是它的冬天不常下雪。也因没有下雪,我记忆得很清楚,知道自己活在现实里,而不是梦中。没有需要特别记忆的,因为不会消失,就不需要去回忆。这里总有一天也会下雪,那个时候我会戴上手套,轻轻地把雪抓住,珍藏在自己的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