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凌晨夜的武汉吗?路灯错落有致一字排开,像散落人间的星辰。没有夜幕初临的万家灯火,却并不会让人觉得寂寥,我对武汉一直有着很深的情感,像是久别不归的故乡。坐在行李箱上,眼睛看着窗外,灯火融进夜幕里,却还是刺得眼睛微微发疼,城市空旷的泊油路偶尔飘过汽车发动机的声响,伴着火车呼啸而过,我忽然觉得心猛的一震,好像有种无形的力量紧紧揪着我,让人喘不过气来,所以,是近乡情更怯吧。
我从没有这样疯狂的想要去一个素未谋面的城市,八个小时的里程,我站在火车过道里,人群拥挤,火车缓缓启动,轻微的颠簸让人昏昏欲睡,轨道两旁的房屋欢快的向后倒去,我脑海里想起陈奕迅《好久不见》里的那句“我来到你的城市,走过你来时的路。”h先生,好久不见。
七年,我自认为认识他足够长。但是现实表明其实彼此都不过是熟悉的陌生人,只不过他于我而言是熟悉的不过再熟悉,而我于他竟比陌生还要陌生。想来我的城市情结,不过缘于他而已。
其实上天一直都是公平的,我曾经过度的消耗掉的感情,现在就需要五年甚至十年的时间去修复,所以至今为止我一直在自我救赎,我心里很清楚,他的名字,我从来都是忘不了的,像是烟头烫在心脏的疤,组织再如何修复,它仍在,到死都在。所以,他给我的,无论是好还是坏,我都接受。
我没了七年前锋芒毕露的锐气、不计后果的冲动,所以我现在才比过去好过的很多,与他,很多话我再也说不出口,除了每逢佳节礼貌性的问候,我找不到另一个交谈的理由。我们从未相谈甚欢,所以必然不欢而散。
下了四点的火车,我很想趁着星光还未散的时候,去他的学校看看。可那种巨大的自卑感让我挪不开脚,站在来来往往的巨大人流之中,我忽然觉得,我渺小的似乎能低进尘埃里,怪不得,你看不见我。那颗想要飞去看他的心,哗一声,被冷水浇灭了。
二十出头的年纪,该是一片生机,自从他走过一趟,我心里便是无际的荒芜,贫瘠的开不出花来。我从没觉得非他不可,只是怕再遇上这么一个人,我又该是十余年的创伤。
回到酒店,我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已是下午三点钟,我拉开窗帘,阳光扎的我睁不开眼,天是浅而深的蓝的湖泊色,浮云微动,我想拉开纱窗,伸手摸摸这风和日丽的下午,但是天知道谁设计这么一个开关,因此,众望所归,我没打开。但能遇见已知的美好,就已足够,对吧。
我从未奢望能在此处得到什么,该失去的,将要来临的,冥冥之中,一切都该有他的定数。我摸了摸空瘪瘪的肚子,起身和Jin去楼下餐馆点了份扬州炒饭,在这个我热爱的孤独城市,一份炒饭便足够温暖我。
我们去了趟黄鹤楼,十一假期的缘故,那天人很多,我寻了几处僻静的地方拍了很多照片,Jin皱了皱眉,“好看是好看,就是太冷清了,反而生出些悲凉来。”我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向来都是孤僻的性子,还能开出什么愉悦的花儿来。我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拉着她四处逛,我们曲折蜿蜒的石板路上蹦蹦跳跳,笑的像两百斤的傻子,摆着万年不变的剪刀手,拍着千篇一律的游客照,我看着远处耸立的黄鹤楼,拽着她要去登楼,临近楼宇,人群围着楼脚一圈又一圈,那种非要一登不可的决心让我后来自己都觉得吃惊,那天我走了很长很长的路程,绕了一圈又一圈,我站在顶楼俯视着脚下的武汉,房屋密密麻麻,鳞次栉比,缤纷的色彩衬的武汉很有生命力,唯见长江天际流,横跨长江的大桥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热闹的城市活跃的似是没有丝毫伤痛 ,我伸出手,晚风带着初秋的凉意,穿过指尖,顺着血液流进心脏,远处的景物模糊了一瞬间,环顾四周,全然是陌生的面孔,我看着轨道的火车呼啸而过,车过了千百辆,人走了数万波,既然眼下不曾相遇,那往后的日日夜夜便终究不会有他。
之后我们去了武大,找了很多次都没有找到南大门,大抵是生理期,我有些厌烦 ,那种踏破铁鞋无觅处的挫败感,在我心里一点一点升腾,但jin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我很感动,这么多年她一直在包容着我的小脾气 。我们在武汉并没多待很长时间,三号那天下午我们坐公交车去火车站,火车发动的时候,看着自己离月台一点一点远去,我很想哭,就像是场盛大的告别仪式,我曾以为的相遇其实不过是分离 既然命运这样安排 那就后会无期。希望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里,你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