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家,走到楼下闻到了一缕蒸馒头的香气,突然就忍不住想笑,想起了一个故事,一个十好几年前的故事了,这个故事跟吃的有关,在故事里我才6岁。
话说我们家的家族,支系庞大、人口众多,家族观念也都很浓重,过年过节时候祭祀祖先的仪式也是比较繁重的。爷爷是太爷爷的长子,所以过年的时候摆供桌的任务就一直在爷爷奶奶身上。
摆供桌的门道儿很多,桌子上的酒肉水果奶奶也都是置办得格外小心仔细,容不得一丝马虎。除夕上午挂宗谱、摆供桌,奶奶都要提前两天把所需的贡品备好。
那一年的腊月二十八,家中格外忙碌,奶奶先是蒸馒头,蒸好了一锅馒头,那馒头个个白白胖胖,每个馒头顶上都缀着一个大红枣,热气腾腾冒着香气。
奶奶一边念叨着馒头蒸得好,蒸得发,家里财运旺,一边把枣馒头捡到盖子上,端到了里屋的柜子上,放稳馒头她转身出去忙其他的事了。
我跟着奶奶走了出去,找小伙伴一起放鞭炮,那个时候小孩子玩的鞭炮很好买,爸爸给我买很多,每年我都是伙伴中拥有最多种类鞭炮的“天之骄女”。
一把摔炮儿一阵响儿,一阵呲花满天星,因为鞭炮多,所以在小伙伴中也有着很高的威信,那个时候的我,真是野得很呐。
玩了半晌,有些疲惫,我就跟大家拜拜要回家歇着,这前脚还没进门我就闻到了枣馒头的香气,循着香味儿进了里屋,一盖子的枣馒头就现在了我眼前。
虽然我并不喜欢吃馒头,但奶奶蒸的枣馒头,闻着香,嚼着甜,对饥肠辘辘的我来讲是种巨大的诱惑。
我在馒头边儿上守了一会儿,越守越饿,终于,嘴馋战胜了理智,双手伸向了枣馒头。吃枣馒头也是有学问的,要说这枣馒头最好吃的地方,就是面跟大枣连接着的地方,枣汁浸润着馒头,馒头又保留着嚼劲儿。
所以我就从枣根儿处入手,揪下来,带着点馒头,既有面香又有枣甜,这甜呢,它又不腻,所以我吃了还想吃,揪了一个又一个。就像蜜蜂在花丛间流连忘返一般,我的手在枣馒头之中来回穿梭。直到馒头个个“受灾”,一片狼藉。
后来的事想必你们也能猜得到,奶奶忙完了,一推门看到柜子上的枣馒头受到了重创,又惊又气,双腿一软差点晕过去。她说我若是饿了吃了一整个馒头还好,毕竟她多蒸了两个,可我是馋,这一锅好馒头都被我祸祸了,因为我把每个馒头上面的枣都揪去吃了,十几个馒头没一个完整的,这本是要摆供桌的枣馒头,现在一个都用不了了。
再隔一天就过年了,她还要做油丸、蒸肉,根本没有时间蒸馒头了。爸爸跑了很多个地方买馒头,结果人家都关门准备过年了,最后还是二奶家帮奶奶多蒸了一锅。
那一年我没有因为偷吃了馒头枣挨打,却因此多磕了无数个头要给老祖宗赔罪。这件事过去了很多年了,奶奶还说“你这孩子,偷吃了枣馒头没肚子疼那是老祖宗大度,没跟你计较,哪有你这么祸祸东西的!”
直到今天,我依旧喜欢吃枣馒头,啊不,是馒头枣,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奶奶亲手蒸的枣馒头了,因为奶奶已经离开很久了,买来的馒头看着好看,吃着也好吃,但远远不是当年飘进我鼻子里的那个味道了。如今这又是谁家蒸的馒头呢?会不会也有一个像我这样顽皮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