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巴山雨(简书作者)转载请联系作者授权。如有雷同,你抄我的,侵权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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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永宁村里,吴(无)人宁静。小人物想要安稳过一生,却一次次抗争不过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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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当当”沉闷的钟声划过渐黑的夜,敲打在人们心头。“安拉乎艾克白勒”(真主至大),海阿訇略带沙哑,尽显庄严的念“邦克”声音又响起。催促人们快来礼拜。礼“沙目”(昏礼)的时候到了。
六斤爹和六斤匆匆拿了条毛巾,往寺里赶;六斤娘则在卧室里,面朝西方克尔白方向礼,屋门反扣着。六斤和灵毓出去找王文义玩了,只剩下月芽一人在厨房里轻手轻脚地收拾着。
这样的声音,这样的情形她已经习惯了。这声音让她感到踏实。这个敬畏真主安拉的世界于她,本来是陌生的,她误打误撞闯了进来。月芽会在心神不宁,极度愤怒之后,在心里默念自己学来的几句清真言。她也会偶尔羡慕村里虔诚礼拜的人,羡慕他们心有安放的地方,无论生活得多苦多累,总归有真主悦纳他们。
一个人,要想扛起整个人生,该需要多大的勇气。总要有个灯塔指引着,告诉你,你眼睛朝向的方向,是光明,你是可以无畏向前的。
月芽把碗碟放好,来到她和灵毓住的屋子,开始收拾几件衣物——并没有点灯。本来就没几件,随手一摸就能分辨出来。况且她也只是想找点事情,不闲着手。这衣服,明天早上再收拾也完全来得及。就在后天早上,她要去张林木那里,开始她正式的“工作”了——不过是打打下手,抄一两个药方。这衣服本是带不带都行,镇上离永宁村不远,早上去,中午回,可以不住那里。可是张林木还是坚持给她腾出了一间小屋,自己则是跟小七挤一间。月芽没有特别坚持,她默许了张林木的安排。这样的机会是眼下再好不过的了。至于吴家,她晚饭时给他们讲了,拜托他们帮忙照顾灵毓。她自会每天回来看望。
她也不想总是见到西头那一群女人。张林木就是从西头女人那里得知月芽打了秋菊,心里明白,这村子里怕是容不下她的,才下定决心,请求月芽来药铺帮忙的。并坚持说要每月付给她一笔够她吃穿的钱。
月芽心想,有薪水,这样更好。他是掌柜,我是伙计,两不相欠。她只需兢兢业业,帮他打理好店面的是。
一夜无事。
第二天早晨,月芽从自己包袱的最里面掏出了一根银簪子。这是当年钟家的聘礼,她一并带了出来。才被钟家赶出来时,她也曾绝望地想过用它结束自己并不垂老的生命。不过,现在不需要了,她要用它来开始一段新生活。不管外人对她有怎样的议论,她总该相信生活还是有盼头的,还有灵毓呢。
她把那根簪子塞到袖里,早早地往镇上赶去。太阳已出,还在偏东的位置,大大的一个,橙红色。街道上飘起一阵油饼和豆浆的香气,是汉人开的早餐铺,她并没有停留。虽然她也是个汉人,可毕竟现在在吴家,他们都是虔诚地穆斯林。匆匆的人群从她身边经过,她也经过匆匆的人群。值夜的打更人也早已收了铜锣,匆匆回家了。有目的地的,没有目的地的,都不需要停留。月芽只看了一眼那张旗上的“当”字,就毫不犹豫地朝那儿走了过去。在那方小窗口处停住了。
“您好啊,今儿个怪早。”窗口里的伙计皮笑肉不笑地招呼着她。
“那个,你看,这个能值多少钱?”月芽往两边瞅瞅,递了银簪过去。
“您这来路正吗?”伙计见她左右张望,继续笑着问道,同时,把那簪子搁在手里掂量着,又放近了,瞅那簪子上的纹路。
“怎么不正?再说,你们这里只管收东西,还用问来路?”月芽涨红了脸,争辩。
“是了是了,我不过随口问问。就是来路不正,我们也敢收。这簪子有几年了吧,都发乌了。也就值个一般的价。”伙计继续说。
月芽并不言语,她知道,来到这种地方,她没有讨价还价的砝码。她非要当了这簪子不可。她感激张林木医生,让她可以不再面对整天谈论流言蜚语的女人们,还让她名正言顺地拿“薪水”,既帮了她,还煞费苦心地保全她的面子。她想要在去张医生西药铺里的时候给他带一双自己亲手做的鞋。她要用簪子换来的钱买做鞋的布料。
“那我就给你......”
“你要用钱么,我给你。”张林木的声音突然响起在耳边,惊醒了月芽。她抬头一看,正好看见张林木从当铺伙计手里拽过来银簪。
“嘿,耍我呢?感情是小两口吵架,老婆要卖东西?”伙计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说道。
“不好意思,我们不当了,给您添麻烦了。”张林木陪着笑,这边,一把把月芽拉到一边。
“怎么了?,缺钱花?明天就要来工作了,你会挣到钱的。现在就需要的话,我先支给你一个月的薪水。”
月芽拿着簪子拨弄着,并不言语。她觉得,不必跟他说,自己是想给他做鞋,才想出了这样一个主意的。
“张先生,胡辣汤、油饼我买好了,您还不来吃?”不远处的摊位上,小七远远地叫着。
“您吃吧,我回去了,这簪子也不当了,我明天来。”月芽说着就要离开
张林木也没有拉住她,只是在她迈出一步后,才想起对着背影喊了一句:“吃个早餐再回去呀?”
“不是清真的,我不吃。”月芽远远地应着,只是稍微侧了一下头。
坐在早餐摊儿上的张林木一边嚼着油饼一边纳闷,刚才,他同小七出来的时候在门口就瞅见了,匆匆行路的月芽。街上的人虽然不少,他还是一下子就看到了。一大早急急忙忙地去当铺,应该是有什么急事吧,这会儿却又回去了,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是不愿意跟自己说?还是不方便说?她既然同意来铺上,对他应该还是信任的,那就剩下“不方便说”这一种可能性了。张林木隐隐觉得这跟自己有关,在他远远看着月芽站在当铺外时,她分明左右看了看,像是怕什么人见到,而她的目光,分明又落到了“张林木西药堂”上。所以,当月芽离去时,他并没有特别挽留。以后会了解的,他想。他是多么想了解这个女人啊,从了解到她是带孩子逃难到永宁村的时候起。这情形于他,竟是似曾相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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