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健忘的人,从小到大只要是不好的事,一概不在大脑里储存。
近些天翻看简友们的文章“儿时的年味”专题,60、70后儿时的年味儿多多少少都有点凄苦,看到他们的文章,往日的一幕幕再次被唤醒。
记忆中的童年只有快乐,小学时没有家庭作业,放学后就可以尽情的玩耍,就连拔草、放羊也是快乐的。拿最忙的收麦、打麦来说也没有觉着苦,那时没有拖拉机,大型收割机更没有见过,打小麦只能套上牲口拉着磙一圈儿一圈儿慢慢地碾,碾一遍,翻了再接着碾。大毒的太阳晒得皮肤起了水泡,汗珠子也连成了串。即便是这样,能在麦垛的阴凉处休息一小会儿也是快乐的。
上初二的时候,在外地工作的父亲得了重病,妈妈撇下我们兄妹几个前去照顾。我们几个在姥姥的照看一下依旧过得很开心。每日里在神佛面前念着父亲快点好起来,成了我的精神支柱,仿佛我的念叨真能让父亲康复。后来父亲因病去世,我难过了好些日子,神佛面前不再念叨,因为它并没有庇佑我的亲人,即使这样我也从不怨天尤人。
妈妈一个人苦撑着一个家很不容易。因此,我高中毕业就没心思再读书。心里想着农活我能多做些,妈妈就可以少做些。就这样我和妈妈一头扎进了棉花地,90年代初我们农村人还是依靠土地生活的,棉花是经济作物,又高产,是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因此,四五亩地几乎都种成了棉花。棉花分蘖时要打慌枝(不结果的枝条),这项工作是每天都要做的,因为一天的偷懒它就会发疯似的生长,影响棉田的产量。所以,我和妈妈在棉田里一待就是一整天。为了节省时间,中午是不回家吃饭的,我们随便吃几口带来的干粮,喝几口水就又开始工作了。说真的,能够帮妈妈多干点农活,能够和她一起蜷缩在棉花的阴凉处喝几口凉水,我都觉得是幸福的。
棉田里虫灾严重,每隔一天就要打一次农药。地里没有水,我和妈妈会把蓄满水的大大小小的塑料桶固定在架子车上,连推带拉的送到地里。我们俩一人一个药壶往身上一背就开始打,几壶药下来,汗水和农药水混在一起浸透了整个后背。肩膀上勒出的两条红印子,一碰就生疼生疼的。这是在天气晴好的时候,如果碰上刚下过雨就苦不堪言了。道路泥泞,车辙印一道挨着一道,坑坑洼洼的到处都是积水。我家的棉田离村子又远,农药又不能不打,这时候我们总是高高挽起裤腿,妈妈驾着车,我在车把上系上一条长长的绳子朝前拉。脚底下打着滑,车轮子忽而进入这道车辙,忽而又进入另一道。妈妈只能随着它左右调整车把,深一脚脚浅一脚地往前挪。终于到了自家的地头,再看看我们两个人,衣服上、脸上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看到彼此滑稽的样子我们会忘记来时的艰难哈哈大笑……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年。后来在朋友的劝说下,我又重新拾起了课本,考上了师范院校,成了一名普通的人民教师。那样拼命干农活的日子画上了句号,那段日子也成了我最难忘的回忆。
教学路上不知不觉走了二十余年,和孩子们在一起吵吵闹闹,生活忙碌而充实。我不善巧言令色,评职称没有我的份儿,所以我干脆就不去想,虽然我拿着比同龄人少了许多的可怜的工资度日,可我活得依然快乐。有人说我太傻,仔细想来四十多岁的人了,整天嘻嘻哈哈没个大人心儿,可不就是傻吗?就连我老公在结婚前就曾经这样对我说:“你这人太善良了,善良的让人不忍心欺负你。”就是冲着我这份傻傻的善良,我们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平平淡淡的日子,平平淡淡的过着。我很庆幸我有的是一颗会过滤的心,这颗心让我只记得生活中的美好,忘却所有的不愉快,傻傻的活过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