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准确快速地定位一座城市,并且可以让听者准确说出这是哪儿吗?
比如:魔都,你会说上海。
再比如:京都,你会说北京。
但是,如果具体到实体的空间,去除这些符号化的共同体认,像拍电影一样把镜头实实在在地投射到这些城市的角落,不拍东方明珠,不拍天安门,你会马上辨认出这个城市吗?这就是看《小时代》给我带来的感觉,如果你不告诉我,你拍的是上海,那么代之可以是任何一座大都市。
再比如《我的前半生》,我看到的是人的境况,没有看到塑造这些面孔的城市的面相。这个面相不是一致的,不是一味的快节奏,信息更新快,不是一味地呈现高档的活动场所,或者人的相同的居室。蚁族和蜗居的现象在很多城市都有,更重要的是,文学作品或者影视作品要做的,不仅仅是纯粹的空洞的模写,而是要试图去敏锐地感知和捕捉在这一地域中这一现象存在的合理性和特殊性,它如何可能?但是现代城市建构所带来的地域的趋同化倾向,给我们带来了一个巨大的体认谬误。城市就是那个样子的,乡村就是那个样子,没有什么值得说的。
但是,城市与乡村是古已有之吗?它们是在规划与流动的过程中建构出来的,这里面包含的是妥协,协商,计算,测量,流动,融合,碰撞,抵抗,这是一个完全动态的过程。
这一动态的过程,包含空间的改造,人的改造,国家的调整等等多重因素。
举一些生活中的例子,我去无锡的星巴克和我去杭州的星巴克和我去上海的星巴克,是一样的感觉吗?
这具体而微的感觉背后,隐藏的就是这个城市空间塑造对人的意识与感官的影响。
再比如:麦当劳在美国是设立在加油站旁的一个小小的窗口,它是一种快餐,素食。而在台湾则化身成为非常有设计感,中产阶级休息的有秩序的场所。店内的人都表现出彬彬有礼的秩序感,他们使这样一个消费场所变得那样有仪式感,那样训练有素。
这就是城市空间构造带给人的具体的差别,就是在这样的过程中,人重新完成了对于自我的锻造和体认,在这一过程中,他的主体性被重新建构。
再比如:为什么上海的地铁站内规定不允许吃东西,公交车上却没有这样的规定?难道地铁是文明的象征?而公交车不是?为什么上海的地铁不允许吃东西,而无锡的地铁可以吃?这仅仅是写在纸上的几个黑子而已吗?作为其中的升斗小民,我只要遵从就可以了,以显示我也是现代的文明人。恰恰是在这种没有思索的遵从中,你,我再一次完成了接受某些暗示。
这些暗示来自于哪里?城市空间把地铁这一现代性的公共设施纳入体系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能不能吃东西的问题?这是前期就有的,还是后期形成的共识?
我们已经有地铁这样文明的标志了,人也应当有相应的素质以相匹配,而这个匹配的基本要求就是不吃东西。那么其他的地方坐地铁吃东西就不文明了吗?这一评价的尺度来自哪里?
对于这些具体问题的探索之后,会发现你逐渐陷入一种有趣的逻辑之中。
就像本雅明说的:你不是一个漫无目的的闲逛者。
而这些思索的背后,就是还原一个城市面相的通道。会逐渐去揭示:历史发生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我以为:这是真正的人文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