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凌晨,我老公接到一个电话,说是他一个身患癌症的学生终是不敌肿瘤君,可怜年纪轻轻就去了,留下白发人悲切、世人唏嘘!谨以此文祭奠,愿逝者安息,生者珍重!)
已是深夜,寂静的病房里,监护仪发出的声音格外刺耳,已瘦弱不成人形的小蒋忍住疼翻了个身,费力地伸出手,好像要拔去监护仪的电源,手指触碰到身边陪护已沉睡的妈妈,小蒋安静下来,借着昏暗的灯光,发现爱美的妈妈侧着头,头发凌乱散在发白的脸庞,眼窝到嘴角,隐隐两道泪痕,显得愈加清瘦凄美,小蒋抬了抬手想摸摸妈妈,却怎么也抬不动,他努力动了动,起来了,手起来了,身子好像也起来了,越来越高,越来越高,慢慢高过病床,小蒋惊奇地发现,床上还有一个小蒋,好像熟睡了一般。“怎么了,到底怎么了?”小蒋想大声喊,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声音,想下去把那个小蒋叫醒,身子却不听使唤,慢慢就飘飘荡荡了,快飘到窗子了,小蒋突然有种感觉要飘走了......
"不,不,我还想看看妈妈、和妈妈说说话——
妈妈,您能不再人前坚强、人后哭泣吗?自半年前,儿子因忽然剧烈腹痛急诊入院,检查发现脑、肺、肝、肾罹患肿瘤,肾脏肿瘤破裂出血,紧急手术后接着就是一程又一程的化疗。儿子痛、儿子苦,儿子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您总是陪在儿子身边须臾不离,每次儿子想要放弃治疗,您都用坚毅的眼神及时制止,记得当年父亲车祸离世,儿子想要退学外出打工赚钱贴补家用时,您也是一样的眼神。
在儿子眼里,您是坚强的代名词,您是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的写照;您是靠山,您是勇气,您是儿子与肿瘤君战斗的总司令。
多少次亲戚朋友同学来看望我们,您总是乐观地对他们说,现在医学发达,他又那么年轻,一定会好的!一定会好的,您真是这样想的?当最后一次化疗结束,儿子已经全然没有胃口,再一次把您送在嘴边的汤碗推开的时候,您虽别过了头,儿子还是看到了您偷偷擦拭的眼泪。儿子几次深夜醒来,看到您就伏在病床边睡着了,脸颊上隐隐可见泪痕 。
儿子常想,也许这是您自爸爸走后眼泪流得最多的一段时间。都是儿子不孝,本来刚研究生毕业,马上就要工作赚钱孝敬您老,还打算正式谈一场恋爱带您看漂亮儿媳,却因可恶的肿瘤君缠身,让您竟不能停下歇歇,不能看到媳孙共享天伦......如果可以,儿子还好想好想也能给您做一次靠山,让您靠在儿子不宽的肩头,痛快淋漓哭一场,要不会有谁给您擦眼泪,会有谁在深夜默默注视您泪痕?
妈妈,儿子走了,您就权当儿子得到解脱,不用再每天输那些敌我不分、杀害肿瘤君也杀害保护神的药物,不用再每餐喝那些古里古怪、不知所谓的中药,不用再忍受疼痛折磨,不用再为老师同学筹资心怀愧疚,不用再眼里心里都是您的累、您的泪。
妈妈,儿子走了,您就权当卸下包袱,不用再披星戴月在小店忙里忙外,赚钱供儿子上学,不用再为儿子的疾病担惊受怕,不用再为儿子的治疗费用一筹莫展,不用再为儿子的未来操心劳力。
妈妈,儿子走了,您就权当自己重生一次,终于也可以像同学妈妈那样,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去上班、去健身,高兴了也可以去修修“长城”、爬爬山、跳跳舞,还可以有时间去找个喜欢你你也喜欢他的人一起携手走世界。
妈妈,妈妈,儿子的话您听到了吗?”
......
小蒋的身子已经飘出窗外,他好像听到了妈妈的哭喊,看到妈妈悲戚的眼神......
走了,走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惟愿风雨过后都是彩虹,眼泪过后全是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