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平静的日子,我坐上了回家的班车,为了赶回去参加村里一个弟弟的婚礼。
我家与举办婚礼的这个弟弟家相隔不过百米,但从小到大,我们几乎没交流过,如今却要花费一天的时间,从市里到县城,再从县城到镇上,再从镇上到村里,倒三次车来参加他的婚礼。好像人与人之间就是这样,哪怕平时连说句话也略显尴尬,却非要在别人的人生中最重要的场合出现,借此来彰显我们之前的关系是如何亲密,于是我趁着假期回去了。
回家的班车只有两班,我起了个大早,给猫咪添水加粮铲屎,再花一个小时来收拾自己,目的是为了借别人的婚礼,寻一个可以让自己能在该结婚的年纪找到和我完成这个任务的对象。因为,在村里我已经是大龄未婚单身青年,家里长辈时不时的暗示,我虽然不至于苦恼,但也有点心慌,或许我真该同别人找个男友,结个婚,生个小孩……所以我花时间收拾自己,妄图在别人的婚姻上找到自己的幸福。
寻找幸福的过程大概都是艰难的,从临市赶回家里,三个小时的车程我花了一天的时间,尤其是从镇上到村里的路程不过三十分钟,我在镇上等了两个多小时,在我耐心即将耗尽的时候,在最后一个位置被姗姗来迟的人坐上之后,这个摇摇欲坠的农村客运才开始打火出发,从国道上离开,驶向深埋在大山深处的各个零星的村庄,也驶向我这一程的终点。
还好在宴席结束之前,我终于赶到家里,宴席虽已进入尾声,但还是三三两两站着一些人,我穿过人群,找到熟悉又热情的邻居妹妹,让她带着我去见今天的主角,好歹将揣了那么远的祝福说出口,才不虚此行。
一进门就看到新郎因为连着几天的操劳斜躺着沙发上,睡熟的脸庞带着不肯散去的困倦,新娘是个小小的可爱的女孩子。见面的场景是意料之中的尴尬,我犹豫着将新婚快乐说出口,还想给新娘子介绍一下自己,想告诉他应该就我姐姐,但话在嘴里滚了几下终究吞回去了,幸好妹妹主动挑起了话题,大家的局促才暂时被推开。
像是误入了一个新的环境,扑面而来的陌生感让我一阵阵恐慌。我们村里平时是看不到年轻人的,年轻人的世界在外面,他们在求学,工作,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回到这里,回到这个偶尔驻足的地方。明明大家互不了解,却因为上一辈的缘故,即使只有偶尔的碰面,也要当成久别重逢的旧知。
正因如此,偶尔的回家都在妈妈的带领下见她的朋友,我并不排斥,相反我很喜欢这样的场合。因为每到这个时候,我总是在他们家长里短的谈话中去品味他们的人生,用我自以为是的观念去批判他们的思想。他们总会聊哪家男的在外如何风流,吐槽自己男的在家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只是一瞬,话题又转到好多年轻人为什么不谈谈朋友,什么年纪就该做什么事等等。
我的父母也说送父母老去、看孩子成家是他们这辈人成功与否的标准,但凡有一项没做到,他们必定时刻寝食难安。可明明他们自己的婚姻生活不尽如人意……
我始终认为,婚姻应该是互相理解,尊重与扶持的结合,而不是为了父母的期望而走在一起,最后变成一种不得不应付的关系,明明争吵不断,明明相看两厌,却要生活在一起,导致整个家庭的氛围变得极度压抑。我渴望婚姻,因此我趁此机会回了家,我也曾尝试和别人建立关系。但我又惧怕婚姻,因此每段感情都无疾而终。其实这都称不上感情,谈不上很喜欢,只是突然就在一起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结束了。我好像惧怕亲密关系,尤其惧怕心理上的亲密关系,一谈恋爱我好像就进入了一个笼子,对象的任何一个行为我都会无限的反复的思考,然后不断地批判他、否定他,找出他所有不适合作为男朋友的点。这期间整个人都变得拧巴起来,无所适从,想不清,弄不懂,所以只能匆匆结束。
我快三十岁了,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这样的行为还是无法改变,我也不知道如何改变。但我依旧渴望婚姻,渴望家庭,虽然时至今日,我还是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和一个男生建立长久的亲密关系,从而组建一个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