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里有个女孩儿来找我聊天，说她大二，觉得自己的人生特别迷茫，做直播一个月平均也就赚个四五万吧，可是觉得生活好像不应该是这样，听完我很肤浅地翻了一个360度立体式白眼儿。
她给我讲了好多做直播这一行的东西，偶尔玩儿直播不算，所谓做直播，就像我们所说的做地产、做广告、做销售，是指把这一行当作目前的职业看待的那种。
虽然我知道直播现在很火，不仅是大大小小的网红，连明星偶尔也直播与粉丝互动，甚至有些平台还专门开设了栏目，比如王思聪的《Hello！女神》，但我真心对直播不感冒。
去年3月到泰国旅游，那时直播才兴起没多久，一路上豆豆都在玩儿直播，全程我就听到她一直在说“谢谢，谢谢笑笑送的花，谢谢，谢谢凯凯送的礼物“，感觉她已经脱离组织了，那么多美景不看，就盯着屏幕各种谢谢。我也尝试下过直播APP去看别人，可是看半天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分分钟删软件。
到底是我的现实生活太有趣，还是我年纪大了有代沟？我看不懂这个世界了再见。
所以要不是这个女孩儿跑来跟我吐苦水，我还真不知道直播这件事正在影响着这么多人，尤其是那些正在读大学的孩纸，潜移默化地改变着他们的生活观、价值观，甚至道德观。
在跟那个女孩儿聊天的最后，她说她正在纠结要不要退出直播这一行，干点正常大学生会做的事，可是又觉得直播的收益非常可观，无法狠心放弃，于是我问她：
有没有想过，你正在被什么捆绑和消费？
她跟我说，自从做直播之后，她的性格确实变得开朗很多。以前并不像现在这样善于聊天，而且当你每天都必须跟陌生人聊聊的时候，会变得越来越会聊天，接触的人越来越多，圈子也越来越广，这是好处。
可是，伴随而来的，就是无数不得以。你得笑，你得不停地找话题去跟进直播间的人聊。有土豪给你刷了礼物，叫你唱歌你就得唱，让你喊大爷你就得变着法子把大爷喊到开心为止。
甚至为了长期留住那些土豪，你得加他们的私人联系方式，化身特别有爱的小天使，在他们闲暇时陪他们打发寂寞的时间（具体怎么打发我就不造了），要定时定点到直播平台上去露脸，被土豪们约出去还不好意思甚至无法拒绝。
是，在这个过程里，他们或许能比以前变得更开朗，受到更多的关注，拥有更高的存在感，满足更大的虚荣心，得到可观的经济收益，却也在这个过程里，违背着自己的意愿，去做着讨好别人的事。
我们都知道，一旦进入社会，就会有很多身不由己。我们会渐渐从一个有棱有角的冲动少年，变得圆滑世故，以便于更好地适应这个社会的生存准则。
可我在想，过早地变得圆滑世故，是好事吗？
那些还在读大学的孩子，过早地被利益熏心，迅速抛弃青春时期该有的放肆，变得对世界无比妥协，是好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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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跟我说，除了自带光环的大V和明星之外，超过70%的平民直播，就是看脸，就连那些以唱歌为特长的主播也要在脸上下功夫，所以很多做直播的女孩儿，但凡赚点儿小钱，全都用在各种奢侈品化妆品和整容上了，以此来换取更多的关注和礼物，提升自己的高端感价值感。
早些时候的直播还好，毕竟一个浪潮刚刚兴起，全民感兴趣全民参与，可是到后来，优胜劣汰开始出现，淘汰掉一大批不以直播为职业的人，留下的常驻佼佼者就在后续激烈的竞争中为了增加优势，开始进行整容。
所以现在你去直播间，几乎全是整容脸，
好像不整个容，你都不好意思说你是做直播的。
她说她曾经看过一组数据，显示直播这个行业的发展，直接促进了整容行业的发展。她没有整过容，但身在这个圈子，难免会有比较，难免也会动整容的念头。
我问她为什么没去呢？
她说：我知道自己是一个特别缺乏自制力的人，很多事一旦开了头，我就收不住，有一次就会有二次，我唯一的自制力，只能用在控制自己不去做第一次。
对啊，欲望是个很难填满的坑。那些整容的女孩儿，也许就是从打瘦脸针开始的，慢慢又打了美白针、玻尿酸，再后来又垫高了鼻梁，开了眼角，做了嫩唇，造了酒窝。
她们也在这个过程里，变得越来越自信，获得越来越多关注，人气带来可观的粉丝经济变现，接到越来越多的商演，出席越来越接近高端圈层的场合……却也在这个过程里，越来越丢失原本的自己。
追求美，没有错。无论是为悦己者容，还是讨好自己活成精致充满魅力的人，都无可厚非。
可是每当我看到那些一眼就能辨认出是整过容的脸，以及当我看到六七十年代诸如王祖贤、林青霞、张曼玉那些影星的清新旧照时，我都会想：
当下我们所处的这个时代，对于美的定义，有没有误入一个歧途呢？这个时代的审美方式，是否会将他们引入一个歧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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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她每天会花多少时间在直播上，她说那些签了经纪公司的大学生，每天会被要求至少直播两个小时。在直播上没有收获过多关注和变现可能的人，就为了三四千块的底薪完成每天两个小时的直播。而那些在直播上获得了较多关注的主播，通常都会花更多的时间在这件事上。
因为只要你多直播一个小时，就能多收获一些关注或者礼物来变现。很多主播，每天都会化上美美的妆，穿上漂亮的衣服，打开直播，去聊天，去撒娇，去讨好，去秀自己能秀的一切，就连出去吃饭，也会为了直播，跑去高端的餐厅，为了直播，去咖啡厅坐一下午。
我不知道这些孩子，两三年后的某一天，回头看以前那个抱着手机直播的自己时，会不会觉得，那些都是她们曾经浪费掉的时间？
我眼中的大学生活，有两种：
A、抓住青春的尾巴去放肆：善待最后一段无忧无虑的时光，去疯狂的玩儿，去撒野，不分昼夜地打游戏，翻墙出去喝酒，去压马路，去谈恋爱，去操场一圈又一圈地散步去畅想未来。也许一个月只有1000块的生活费，但能享受到攒了两个月终于可以买一块swatch手表的快乐。
B、为了进入社会而做准备：去加入社团去拓展兴趣爱好，认真学摄影学表演学构图学主持去参赛去拿奖，幻想有一天可以成为知名的摄影师演员设计师主持人，也去打工去实习，去学习未来进入社会可能需要的专业技能，甚至会去尝试创业，为未来有一天能实现“梦想”做准备。
可是，那些做直播的孩子，当她们把时间花在直播上，靠脸靠卖萌装乖巧去换取当下看起来可观的收益时，
会不会也因此失去了这个年龄该享受的纯真快乐？会不会也失去了这个年纪该去丰富能力的机会？
甚至，当这些孩子在这个年纪，收获到比同龄其他人起点更高的经济收益时，未来的某一天，当他们走出这个社会，当直播这个“青春饭”已经吃不起，
他们是否又具备应对生活的技能？是否能接受初入社会工资很低的落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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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直播间里的女孩儿，在变得开朗的同时，也变得对这个社会更加妥协；在变得漂亮的同时，也渐渐丢失原本的自己；在花时间换取直播带来的可观收益时，也失去了这个年龄该享受的纯真快乐和这个年纪该丰富能力的机会。
甚至她们会为了利益，去陪聊陪吃陪喝陪睡，被包养好像已经变得十分正常，甚至成为同行羡慕的对象。更何况，还有很多诸如半夜传播淫秽内容、直播整容等视频赚取收益的。
尝过直播甜头的他们，在这样的利益诱惑之下，他们会不会以为有一张美丽的脸蛋，有一张会讨好的嘴，有让人好奇的噱头，不需要专业技能傍身，就能够在这个社会安然存活下去？
科技在进步，不可否认直播确实带来了很多便利，分享会、见面会、节目的多方位多视角呈现、品牌秀场的展示、更多人的参与和互动……它为传播领域又提供了一个有效的传播途径。
但也不可否认，直播已经变成一种经济现象，百余个直播平台争相斗争，腾讯阿里等资本大佬们接踵而至，直播阵地被迅速布局。
时代在进步，有些潮流会像洪水猛兽一样突然袭来，也可能很快就会像潮水退潮一样迅速散去，它们的来来去去，总会改变一些东西，会露出一些弊端，也会随着时代的继续向前发展而变得更加理性。
这样的经济现象在过往也有太多值得我们参考的案例，就像当年的股票，就像前几年的炒房。也许今天我们不看好的，会变成很长一段时间的主流，而也许今天我们报以希望和吹捧的，未来有一天也会轰然倒地。
这就是为什么，在跟那个女孩儿对话的最后，
我会问她：
有没有想过，你正在被什么捆绑和消费？
在写完这篇文章之后，我不禁又想再问一个问题：
你们猜，在这样的时代洪流下，
审美的变化、未来可能接触的工作新人、工作的方式……
会不会影响到现在看起来事不关己的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