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海子
在忙碌焦虑的现实生活中,微信朋友圈总会有人提到诗和远方,然后最好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了。在无法摆脱生活种种烦恼,这也就成为人们的一种向往和精神寄托了。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是海子的一句诗。提到海子不得不提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曾经年少的我,梦想踏入的那个江湖了。
一九九二年我读高中的时候,读到舒婷的《致橡树》,那是在同学中,做为情诗流传的一首诗:如果我爱你、、、、、、那种勇敢直白的表达,使年少懵懂的我感到震撼,这样的诗歌与以往读的诗迥然不同。后来读到顾城的那首只有两句的诗:《一代人》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然后知道顾城在新西兰激流岛,因为李英用斧子砍死妻子谢烨,随后自杀,那时竟有一种莫名的伤感。
在那时候我们读诗的渠道很少,买书更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只能在只言片语中读到一些。慢慢了解到那是以舒婷、北岛、顾城、梁小斌等为代表的朦胧诗派。在那个十年结束以后,人们对自我的审视,对自由的向往,以各种方式表达了出来。崔健的《一块红布》,郑钧的《回到拉萨》,张楚的《姐姐》,何勇的《垃圾场》,指南针乐队罗绮的《随心所欲》,黑豹乐队的《无地自容》等等,都用呐喊的方式表达自我的存在。
同时代的王朔以玩世不恭的表述手法,讲述一段段故事,让我笑着笑着留下眼泪。当时在同学中传看着他的一本小说《我是你爸爸》,故事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了,有一些场景却仿佛就在眼前,晾在绳子上的红领巾和短裤,坐在灯下发呆的爸爸、、、、、、
自始至终,诗歌是一种让我着迷的文体,几个字组合在一起,就可构建成那种只可意会的语境,几行诗排列在一起,你可能要用 一中篇小说来诠释她了。特别是那个年代,现代诗似乎不再是政治的传声筒,更多的是人文关怀和自我释放了。字里行间充满怀疑和叛逆,嘲讽和隐喻,,希望读者走近却又拒绝你的解读。推倒神像否定英雄却又自我标榜,诗人,就像当红歌星一样让人痴狂,出现过上千人同时诵读海子诗篇的盛况。官方,民间,地下各种诗刊诗集的发行,就像武林秘籍般让诗歌爱好者如获至宝,那宛如就是一个大江湖。
在这个江湖中有几个大的帮派。朦胧诗派,代表人物;北岛、芒克、舒婷、顾城、杨炼、多多,幕后帮主食指(郭路生),刊物《今天》。地址:北京,特征:语调夸张,隐喻奇异怪诞,个人色彩浓厚。因大胆艺术创新受追捧,后因其天真的乌托邦主义,观念和文体日益陈旧,与正统文学不谋而合,被其他帮派抨击。
口语诗派,代表人物:于坚、陆忆敏、吕德安、普珉、王寅、小海、肖军、于小伟,帮主韩东,刊物《他们》,地址南京。特征:语言低调节制,平实无华。韩东:山东大学哲学系,校园诗人,编辑,元文本作者,先期朦胧诗派追随者,后来成为反对朦胧诗派的带头大哥,卓尔不群大师级人物,代表作《山民》。
四川大帮,莽汉派,代表人物:万夏、李亚伟,刊物《莽汉》热衷打破社会和教育禁忌。地址成都;女性诗派,代表人物:翟永明,地址成都;寻根派,代表人物:石光华、宋渠、宋炜两兄弟,主张:复兴文化之源,标榜整体主义,刊物《汉诗》,地址成都;非非派,代表人物:周伦佑,杨黎,刊物《非非》地址四川。
撒娇派,代表人物:默默,京不特,地址上海,喜欢自我嘲弄。
知识分子派,代表人物:西川、海子、陈东东、欧阳江河,刊物《倾向》,地址北京。反对诗歌口语化和粗俗化,具有诗歌崇拜意识,视诗歌为一种宗教仪式,抵触各大帮派的主张,却又和朦胧诗派保持距离。海子,为诗而生,为诗而死,代表作《太阳*诗剧》。西川,与海子是北京大学校友,具有国际声誉的诗人,代表作《致敬》。
下半身诗派 ,代表人物:尹丽川、沈浩波、朵渔,刊物《下半身》。以自身独特的、不可模仿的方式反映着当时中国大都市黑暗角落,语带讥诮、疲惫倦怠、愤世嫉俗、玩世不恭,但又态度强硬。写作内容是关于下半身你能想到的,还有你想象不到的。尹丽川,酷姐,北京大学外语学院法语系毕业,后在巴黎ESEC电影学院深造。诗集《再舒服一些》。沈浩波,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诗集《一把好乳》《心藏大恶》。标榜:要让唐诗宋词类的诗意死的很难看。在当时出名诗人会成为母校的座上宾,二零零一年十二月他们回北师大参加诗歌活动,老教授持剑上台与其理论,观众退场表示抗议。
游侠之一:伊沙,当年我特别关注的一个人,北京大学毕业,歌手张楚曾到其宿舍蹭吃蹭睡。伊沙毕业以后到西安外国语学院任老师,诗坛评论家,谁出名骂谁,语不惊人死不休。
游侠之二:汪国真,当年迷倒万千少女,诗作不做评论,前几年他去世前在自媒体看到其本人及作品,我终于找到合适的语言来评价了,那就是儿子常说的:呵呵!
当年我是这个江湖的铁杆追随者,如饥似渴地寻找各门派的作品。模仿着去写,花花草草、星星眼泪、男孩女孩,想到什么就写什么。参加了学校的文学社,自己办校刊 ,让写字好看的同学刻板,学校的油印机坏了,就去别的学校印刷,仿佛在做一项大事业。但是我投的稿子都石沉大海,九三年教语文的刘老师把我的小诗投到了《黄河口文学》,发表了一首七八行的,至今对刘老师心存感激。那个时候有一本《山东青年》杂志,是学校定的,每个月都会在同学中传看,其中有一个中学园栏目,是学生的作品。组织班里同学写,修改完以后和我的稿子一起寄过去,发表在九四年第六期,我是主持人配有照片,很意气风发的样子。邮局寄来三十元钱,在镇上买了一条黑色牛仔裤,一直穿得漏膝盖了,还舍不得扔。
毕业以后也一直没有放弃,写月亮、写庄稼、写城市里的灯光。把写好的诗工工整整地抄写在本子上,梦想有一天攒够了钱,自己出一本诗集。记得那年夏天在建筑工地上,枕头下面的诗,被别人拿走当手纸用了,我在野地里在月亮下大哭。
二零零零年在济南路中心车站书刊亭里,看到了伊沙的诗集《饿死诗人》,还读到他的一首获奖作品《车过黄河》,记得其中有这么一句:一泡尿的功夫 / 黄河流出了很远。我没有买书,也没有说话,背着一个装有衣服、书、还有笔的大包,默默地走入了人群之中。你没有看到我,如果你看到了,一定是那个落寞的背影。至此没有写过一句诗。
人民日报官网曾统计过,诗人是十年间被遗忘的四十九个名词之一。那么还有人在写诗吗?答案是肯定的。今天一直在写诗的余秀华这样说:于我而言,只有在写诗的时候,我才是完整的,安静的,快乐的。其实我一直不是一个安静的人,我不甘心这样的命运,我也做不到逆来顺受,但我所有的抗争都落空,我会泼妇骂街,当然我本身就是一个农妇,我没有理由完全脱离它的劣根性。但是我根本不会想到诗歌会是一种武器,即使是,我也不会用,因为太爱,因为舍不得。即使我被这个社会污染得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而回到诗歌,我又干净起来。诗歌一直在清洁我,悲悯我、、、、、、
写到这里,我郑重地向大家推荐一部纪录片,这部纪录片在爱奇艺和优酷是可以找到的,我想看完这部影片,带给你的不会仅仅是震撼!它是由经济评论家吴晓波总策划的《我的诗篇》,这部纪录片是二零一四年拍摄的,影片记录了乌鸟鸟、邬霞、吉克阿优、陈年喜、老井、许立志六位农民工诗人。他们卑微地生活着,家庭面临着潦倒甚至死亡,但是诗歌却像肋骨一样,以不可分割的方式存在。他们不但苟且地活着,还有诗和远方。!就在纪录片拍摄那年,许立志,一个二十四岁的小伙子,从富士康大楼跳下。
这段时间,总想把我写的那些东西整理到电脑优盘里,尝试几次均以失败告终。看着她躺在那里,像一个畸形的婴儿,怜爱得让人心痛,碰也不敢碰。与这个江湖太多的恩怨情仇,懦弱如我,选择逃避。将这些文字献给海子、顾城、戈麦、许立志等那些把生命奉献给诗歌的人们。
有诗总是好的,如果没有诗,何处安放我们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