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因为写论文的原因,重温了一遍外国名著《安娜·卡列尼娜》,在沉浸于作者高超的写作技巧和深入人心的情节时,突然产生一种想要了解作者的强烈渴望。伟大的作家大多如此,让人忍不住想走进他。
我在读他的作品《安娜·卡列尼娜》时,并不觉得有亲切感,更像是在听一个严肃的智者在娓娓道来。那些所谓的深奥的哲理,在引起共鸣的同时也不免有种压抑感,尤其是主人公列文对生与死的思考与质问、迷惑与彻悟,仿佛把读者也拉入强烈的思想斗争中,但由于阅历的有限,我竟更多感受到了斗争后的疲惫不堪。
所以我判定,列夫托尔斯泰定是个高高在上、一本正经地讲颂真理的无趣之人。直到我看见他的读书随笔,直到看到他对那些所谓的“真理”毫无顾忌的批判。
一开始就读到他对尼采的评价,“那些无道德感、粗俗、狂傲、毫不关联的废话竟被视为哲学的终极话语”,还有一些知名的诗人、小说家,在他的文字下不受丝毫奉承——“那些靠诗格和韵脚连缀起来的无聊而雕琢的文字组合,现在被视为第一流的诗作……”他将批判精神发挥到极致。令我没想到的是,还有更狠的。
我用“胆战心惊”来形容当时看到他对莎士比亚的评价,那是一行行我至今回想起来都为之震撼的文字。
“我一部接一部地读了他的那些被公认的优秀之作:《李尔王》、《罗密欧与朱丽叶》、《哈姆雷特》、《麦克白》,我不仅没有体验到享受,反而感受到一种难以抑制的厌恶和无聊,令我困惑的是,是我荒谬绝伦,竟把整个知识界公认为尽善尽美的作品看成微不足道的、甚至是恶劣之作,还是这个知识界所强加给莎士比亚作品的意义荒谬绝伦呢?”
内心有种东西被击得粉碎,但却不至于失去平衡,反而有种冲破束缚的网绳,呼吸到新鲜空气的自由感。那部被世人推上了神坛的《李尔王》,在他眼里是一部非常糟糕,甚至粗制滥造之作。他完全不在意莎士比亚的地位以及对世人对影响,或许正是因为这点,他才选择把这些“与世相悖”的思想写下来。
“莎士比亚的作品,是借用来的、肤浅的、即兴杜撰出来的文字,与艺术和诗没有任何想通之处。”他觉得,在莎士比亚的作品中看不到真诚,不过刻意求工,玩弄文字游戏罢了。
当然,他写这些,并不是出于个人的喜好或偏向,更不是无知者的狂妄自大,他用长长的篇幅,详细地解读了莎士比亚的《李尔王》,并且尽量以客观的角度冷静地分析。他一遍又一遍地读莎士比亚的作品,他也希望能有新的体验从而改变自己的看法,可结果却总是令他失望。
书的命运取决于读它的人对它的理解,莎士比亚的作品也许只是附和了某些人的世界观,竟被传颂、被夸大到无法比拟的地步。确实很不理解。于我而言,我没有列夫·托尔斯泰那样超俗的思考和见解,我也一度以为莎士比亚是伟大的剧作家,就像很多人说得那样无可代替。我没有读完他的全部作品,也无法对其带有愚昧的偏见。但对我来说,“生存还是毁灭”确实不是个问题。“to be ornot to be?”我从来不会这样问自己。莎士比亚才是那个高高在上,让人无法理解却都为其鼓掌的“智者”。
“莎士比亚自己就是演员,是一个聪明的人,他不仅善于用道白,而且善于用惊叹语调、动作、语词重复来表现人物的精神状态和情感变化。”我要承认,他说的这些话是很中肯的,绝非故意诋毁。
人们突然开始言过其实地赞誉某些极微不足道的作品,而后,如果这些作品与占统治地位的世界观不相符时,人们突然就对其彻底冷落下来,既忘掉了这些作品,也忘掉了自己从前对它们的态度。
自此,我改变了之前对列夫·托尔斯泰的刻板印象。难能可贵的是,他不会把个人主观的思想大量涌入自己的作品,而是以饱满的热情走进人物的内心世界,再向读者亲切讲述。
我并不奢望从此改变世人对莎士比亚的赞颂,我只希望自己不要在汹涌的人群中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