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人介绍,我与杜永利杜兄初次相识,同样对于文学的喜欢,对于乡土题材的专注,我们也是相见恨晚。
杜永利
他理工科出身,却一直对文学不弃,在生活中摸爬滚打。周内上班,晚上读书,周末定期写作,几年来雷打不动,因为读书时间的怠慢,搞丢了一个不懂他的女朋友,在我看来是不可惜的。当然他自己也说:“我想挣够首付和彩礼,娶个懂我的媳妇,晚上给我时间读书,不要抱怨生活的清贫。如果再有进入杂志社的机会,我……但愿我能像寒郁大哥那样,用一支笔就可以养活一家三口。”
他在文学与普通工作中做着艰难抉择,这种抉择存在于隐形和显性两种,隐形在于他对文学教徒般的极度热爱和追求,对枯燥乏味的工作和生活的内心唾弃;而显性在于他又是个被生活拖累,被亲情的重担磨破肩膀的人,无法全身心投入阅读和写作。显然,这两种状态是冲突和撕裂的,就像他的文章带着一种细腻感情的同时带着一种自我的撕裂感,读来让人有些压抑。这种来自俗生活与精神生活的本质对峙撕裂内心的压抑在海子身上曾最为明显,但其实在我看来,这份冲突和压抑也正是他创作的源泉之一。
他本人不善言辞的背后有着一颗通透澄澈心的心,对家人的体恤,对父亲的爱怨交加,对社会复杂关系的主动疏远,对文学虔诚的心。大多能写的人,基本不怎么能说会道,所有的话都在笔下,在文字里。
采访在彼此紧张的工作时间里进行了长达半个月时间,问题没有问到细致,回答也是言简意赅,惜字如金的他朴实地回答我所有的问题,但他的文章足以惊艳你。各位读者见谅,请记住杜永利这个名字,去读他的文字,去读生活。
(嘉宾:杜永利;采访:林杰;合作稿源:艺元堂)
我与文学:相爱相杀、日久生情
林杰:你与文学是如何结缘?什么时候开始的正式的文学创作?
杜永利:说起来也是相爱相杀、日久生情。开始买不起参考书,自己瞎编中心思想与段落大意,被老师自创的“拔毛拳”狂揍。她拳法炉火纯青之时,也是我的语文如日中天之际……当然,也是变成秃驴之时。后来爱上作文课,别人咬笔头抓耳搔腮苦思冥想,我文思如泉涌,片刻写就,对比之下越发喜爱胡编滥造。也就是这么开始了吧,再没有分开过。看了《骆驼祥子》与鲁迅小说选之后,开始有模有样写小说。现在拿出来幼稚得可笑,但毕竟是初见,有一种原始的真与抒发欲,作为结缘的信物再好没有了。
正式开始写作大概在14年,在《美文》第11期发了散文,受到鼓舞,从此没丢过笔。
作品入选散文选
林杰:在文学体裁里,为什么选择了散文?其他的有写么?
杜永利:每个文体都有它自身的特点。诗歌有点拘束,戴着脚链跳舞总觉着不痛快;散文就好多了,再多的话都能写进去,情感驱动笔头,写得过瘾,自然就会偏爱;小说比较费心思,考验综合能力,我写得少,不过以后肯定会转向它,因为小说更有挑战性,更受文坛重视。
关于发表:电话一响我就激动啊,然而是阴魂不散的房产商。
林杰:发表与写作,你认为是什么样的一个关系?
杜永利:刚开始写作不是为了发表,是享受那一种无拘无束御风而飞的快感。用语言构造自己的山河,把珍贵的情谊当做花花草草种植其间,时光变得具体可握,心里会觉得非常踏实。一段时间过后有了野心,要证明自己的实力,这时候开始投稿。发表可以激发潜能,但是不能以发表为目的,不能迎合杂志去改变自己的风格。写作是与世界对话,说自己要说的。写作高于发表。
林杰:经历这些年的创作和发表之路,从你自身来说说说发表这件事?
杜永利:发表当然是好事,多多益善。实不相瞒,我现在投出去七篇稿子,最久的两个月了,最近的是三天前。电话一响我就激动啊,然而是阴魂不散的房产商。
《散文选刊》第七期
林杰:文学发表的过程当中都遇到哪些有意思的事?
杜永利:拿到稿费被同事抓住请客,给远方朋友寄碧根果,我觉得很有意思。感觉像捡了钱一样,反正不是自己的。收到最高的稿费是《作品》给的两千元,帮老弟摆平一件事。还有一次比赛奖金,五千元正好够补牙……
每次得稿费都有一件事出来把它劫掠,有意思吧。
林杰:有计划出书么?怎么看待自费出书这件事。
杜永利:目前还没有。我一篇一篇地攒,以后集成册子。能保证大卖我再出,不然多没意思。我不会自费出书的,那样可以满足自己的愿望,但有点自欺。别人自费出书可能是想找到当作家的感觉,或者留作纪念。我觉得在杂志上发表更能被文坛承认。
《作品》发表散文
我的心愿是:挣够首付和彩礼,娶个媳妇,一支笔养活一家三口
林杰:为什么没有从事文学有关的工作?
杜永利:专业不允许吧,机械专业本身离文艺很远。
开始考过事业单位,结果没成。想了想倒不如努力写作,总会有伯乐发现。三年的努力,终于发表了一些作品,换来大观杂志社的工作。我辞职报告都交了,最后一刻领导许诺让我少加班,我居然莫名其妙地收回了辞呈。现在想起来还很疼,其实我特别想去开封做编辑。你知道,现在杂志都不好过,政府口口声声支持文艺,实际上不舍得花钱;同时我又老大不小了,娶媳妇的钱也没有,靠工资与有限的稿费太艰难……就是这么回事,一个妥协的故事,爱着月亮却选择六便士。
林杰:现在的工作之余都怎么写作?
杜永利:现在每天五点半起床读书,晚上下班在教室读到十点多,一天保证四个小时读书时间。一般周日写作,头一天晚上买好干粮,天一亮就开始写,一坐一天,挺累的,写的都很着急,不写完第二天就没空了。
杜永利
林杰:有想过放弃吗?
杜永利:想过放弃呀。年后我去约会了,她很黏,我说九点半以后再聊,她不听,我只好放弃阅读了,周末也写不成。相比较而言,我还是更喜欢文学,因此我们最后掰了。还有,前几天我去参加讲座,见到那么多写的好的老师,他们仍然在生活里挣扎,没有进入文学界,我感到很沮丧,回来就停了。重新开张是因为心有不甘,那么多东西想写出来,别人发了那么多作品,我觉得我也可以。
林杰:自己最近几年的文学创作动向是往那些方面?
杜永利:最近几年以学习小说为主,散文兼顾。散文我打算放一边了,小说太受重视,挺羡慕写小说的兄弟。
《青年作家》杂志发表散文
林杰:文学与现实,与生活工作,最后你的抉择是怎样的?
杜永利:这个问题没有答案。我是个失败者,我没有像尼采说的那样成为我自己。如果毛姆活过来,一定会嘲笑我是个没有灵魂的人,在轨道上受困一生。我想挣够首付和彩礼,娶个懂我的媳妇,晚上给我时间读书,不要抱怨生活的清贫。如果再有进入杂志社的机会,我……但愿我能像寒郁大哥那样,用一支笔就可以养活一家三口。
不管以后怎么样,我都会保持对文学的热爱,假如最后没有成为作家,我会做一个读者,看着兄弟们的书,忆及青春里所有美梦。
合作供稿:艺元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