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酒

吃完午饭,阿林下楼买了罐啤酒,回到家后,继续看起了电视。今天不上班。

天气很热。吃饭的时候,窗外的蝉叫个不停。

“可这附近,分明没有树。却不晓得哪儿来的蝉。”下楼的时候,阿林在想。楼道里窜了风,阿林仰起脖子,眯着眼,享受起来。

吃完饭,不到12点。“早上是不吃饭的呀,太累,睡不够的,等到算是睡醒了的时候,偏就饿了。顾不上时间啦,随便做了顿。”

下了楼,四周却没人,几辆自行车曝露在阳光下。阿林觉得自己并未下楼,而是意外跌了一跤,从空中坠入了火海。

口渴。衣服终于是多余的,阿林简直想怒吼一声,将身上的衣物淬于无形,赤红如太阳。

他猛地被惊醒了,有车来,急按了喇叭。司机料定是不屑于来骂这个恍惚的可怜人,车窗捂得严实,阿林只看到了自己的脸,遂而一阵反光炫目,他忍不住暗骂了几句。车子远去。

“我为什么要在大晌午的出来?”谁能知道?他自己的思想,旁人管不着。现在却又开始自我怀疑。

除了那声车鸣,高温似乎把其他声音都蒸发了。路上没什么行人。

“我有时候会想,譬如现在,是不是我的一切的行动,都是被默认设置好的。而恰巧在这时,我看不到正常的场景,”阿林走得更快了,“这是否代表着,我做出了,某种意义上的反抗?”

你是能够看到他这时流露出的微妙的却又有些寂寞的笑容。“我也不傻嘛,同事们分明就是嫉妒,为什么总是要背地里议论我呢?我可什么都知道。”他这种毫无根据却横溢全身的天真的自信使我有些难堪。笔下的人物一旦有了这种不讨人喜欢的秉性,作者大抵也是难咎其责的吧。

其实他是一个人住久了的缘故。独居者的心绪无比荒芜,却又视若己珍。对周遭施以一种淡漠又不安分的态度,不信任一切唾手可得的美好,自囿于幻想之中,蓦地惊觉时却想脱离于这种孤独。阿林便是这样一类人。

阿林走出超市。

“它是活的!”当接触到啤酒的那一刻,他恍惚觉得。这种错觉就像是整罐啤酒被注入了灵魂,开始在他手掌之中跳动。周遭的一切裹挟着无穷的生机不断地涌入这罐啤酒之中,在时间停格之际,倏而一声闷响,饱含着巨大能量的无穷的生机又从这小小的身躯之内喷薄而出。

啤酒被打开。

“又没中奖。”阿林嘟囔着,随手把拉环一丢,愣了愣,又捡了起来,放进了裤兜。

就在啤酒入喉的那一霎那,阿林感到脑海中就像是平白无故地响起了一个炸雷,不由分说给了他极强的震击。余波使他不由得闭了眼睛,紧接着如同是极热的触感滚烫在喉咙中,待到整个腔壁被这狂烈的触感冲击得麻木之后,咕噜一声,直直从脑后跟升腾起一种极自在的凉意。极热与极寒已经失去界限,他只觉得周身没了感觉,就是重新活了一般。

他盯住手上这罐啤酒,就像是握住了太阳。

回到家后,阿林继续看起了电视。天气很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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