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问题,徐敬先思来想去都觉得是生活在跟他开玩笑,他常常会想上天是给他开了一个多么大的玩笑啊!生活是发放了多少的磨难啊!对于已经成为独立人的亲人朋友来说他们看得到你的痛苦但是不用承受这种折磨;他们知道你的眷恋,自己却可以洒脱离开。在世间的千千万万的人啊,挣扎前行,有时候也会疲惫,宁肯被感情黑洞吞噬知觉。也有无论怎样的艰辛都要孤独前行的人,也有无论如何也要成为独立人进化派人士……
徐敬先揉一下胀痛的太阳穴,想到后天就是周六了,他每周这一天都会去探望父母,每次都会带母亲最爱吃的桂花糕和父亲最喜欢的芸豆糕,都是街角那家老字号糕点房的招牌。
这天晚上他一直在做梦,一直在梦里奔跑,下雨飘雪都不停不断。以至于第二天早上起来骨头像散了架一样使不上劲儿,他这样无精打采地度过了一天。回到家早早地躺到了床上为第二天打好精神。他七点起床,简单地吃过早饭打算去糕点店排队。临走前敲了对面邻居的门,开门的姜小江还是穿着碎花围裙。跟他说了产科的安排,当然没有提院里对这两个不一样的胎儿的重视。姜小江连连感谢,让徐敬先有一点儿脸皮发烧。
告别了姜小江,徐敬先买了糕点,像往常一样去等开往阳光小区的公交车。像他这六年来每次去的时候一样,公交车上人不多不少,有几张熟脸,都互相轻声地打了招呼。徐敬先找了挨窗口的位置坐下,他看着窗外的树木飞速地后移,在深秋里,这条通往郊区的林荫大道异常美丽。路旁的法国梧桐有一人怀抱那么粗,叶子都变成了金色或者铜红色,远看像飘在天边的映着夕阳的云。
车子在努力地趴一个坡,车里的乘客也像跟着一起努力一样呼吸都显得更加粗重一些。突然徐敬先身边的一个姑娘开始哭泣,他重来都不是一个善于安慰别人的人,窘迫地扭动了一下身体。那姑娘还在抽泣,在努力抑制着不发出声音。徐敬先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没有人注意到她。一是这车因为上坡,引擎发出的声音比平时响亮,盖过了姑娘的哭声。二是这姑娘以前没见过,显然是这星期才把亲人送进阳光小区的。大家都经历过这个时候,忍耐一下就过去了,时间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它能冲刷伤口,带走疼痛。
徐敬先想安慰她,几次张嘴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那姑娘倒是先开口了。
“你说他们还能变回来吗?”
“不知道,应该能吧!”徐敬先想想还是委婉地安慰了一下。
“其实我知道,成了独立人一辈子都变不回来了,直到去世都在旁观世界。”
徐敬先心里想,能明白总比不明白好,能明白比抱着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梦想好。
“但我不信,有去终有回,不是吗?”那姑娘像个懵懂的孩童一样提问,眼神却像一个坚定的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