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寻

这个劳役沉重的王朝,空旷而拥挤。

我们半生都曾与不同的人相遇,而后别离,却很少能确定,我想要遇见的,是你。

初见,或许是你嘴角弯起的弧度恰到好处,也或许是阳光恰好映出的你的光芒,渗透了我的生命……我不愿多想,此刻,只盼你我能白首一生。

我不懂得你在外的艰辛,你亦不明白我在家念你的痛楚。我们毫无根据的爱慕,忐忑不安的分离。命运的手将你我连在一起,却忘了,还欠我们一个交代。

一群穿着黑衣的人来到这里征工,要修长城了吗?可为什么,连16岁的小郑都不放过?

你可知,我生命里最后的阳光,是你离开时,最后的一回头……

又梦见你被抓走了,呵,难道,难过要多来几次才够深刻?

冬天来的毫无预兆,一场大雪,掩埋了远处的山,也埋葬了我的希望,空气慢慢变白,我仿佛,看到你了……

“咚咚咚”敲门声将我从睡梦中惊醒,我趔趄着奔过去,早已顾不得扭伤疼痛的脚。

看着门外同乡被征工的小郑,仍不死心地望向他身后,还未来得及被收起的笑容,门外的风雪,一同凝固……

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嫂子,这个……是交给你的,我被石头压断了腿,干不动活了,才……被他们放走的。”泪水涌出,我已听不见他的话。

我接过书信,送走小郑。

那一夜,死一般的静默,只有抽泣声在寂夜中回响。

信中,你嘱咐我注意身体,也道尽思念,可唯独没有给我一个归期,仿佛不告诉入狱的犯人,他何时才会出狱。是怕我绝望吗?所以连希望都不给,我只能在梦中,无尽的拥有你。

“我在搬石的队伍中。”你的语气略显无奈。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能回来。你可知没有你的日子有多难熬!”我泪眼朦胧。

回答我的只有苦涩的笑容。

“你可知道这搬石的队伍十死无生!别走,别……”我歇斯底里,拼了命的想抓住你,可你的身影却渐渐模糊……

“别走,别……”我从梦中惊醒,不能再这样了,我要去找你,我要见你,收拾起行囊,向着长城前行,向着你的方向前行。我要沿着这白骨垒起的城墙,追寻你……

这一找,便是一生……

长发已白,我抚摸这他的牌位,喃喃自语……

“或许是他离开时的眼神太过深沉”

“从此,他活在了我血脉里”

“很多年以后,对他的记忆,仍是清冽如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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