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

图片发自简书App
文/汪小刀


我家是典型的中国式家庭,前面有一个大我九岁的姐姐,后面有一个小我一岁的弟弟,母亲是家庭妇女,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就是想要个儿子啊。对啊。九十年代初的时候,大家普遍的思想就是要有个儿子。弟弟经常无端去崇拜一些离我们很遥远的成功人士,却从不问父亲的今天是如何得来的,其实我们眼中最励志的人应该是我的父亲。

1.

我爷爷穷了一辈子,年轻的时候靠扛麻袋为生,后来每天骑好几百公里自行车去城里买东西为生,伯父从小寄养在别人家,差点就改了姓。父亲是正宗的穷二代,年轻的时候穷得响叮当。后来伯父结婚几乎花光了爷爷终身的积蓄。母亲和父亲结婚的时候父亲只有一间茅草与碎砖块并存的茅草屋,在一个很洼的像是坑一样的地方,下雨的时候雨水直接往屋子里灌,姐姐就出生在那间传说中的破屋子里,结婚用的杯子是被压得实实的泛黄的棉花做成的,除了布料是旧的甚至有塑料布。我母亲并非贫苦家庭的孩子,外公是军官,曾经驻守东北十几年,参加过朝鲜战争,后来带着妻儿衣锦还乡,因为家里孩子多,母亲作为长女早早的放弃了学业。

1978年,父亲和母亲都在工厂工作,在别人介绍下相识,1982年结婚,当时被评为当地“最不门当户对的婚姻”。1983年,我姐姐出生了。后来父亲在母亲的同意下变卖了我母亲当时的嫁妆得到了他人生的第一笔巨款——34元。就从那时候开始父亲用这34元人民币开始了他的创业之路。

2.

父亲当时在机器厂工作,最开始的几年父亲白天照旧上班,晚上就在破旧的小茅屋里做着零活,到天快亮的时候眯一会儿就去上班,一年365天无休,连工厂里放假也不曾休息过。很多时候饭也顾不上吃,一米八几的大个子连一百一十斤都不到。小作坊的零活不像工厂里的零件,做得如何精细也卖不了几个钱,即使这样,这样过了很久之后,家里终于有所起色,父亲赎回了母亲陪嫁的缝纫机,剩下的东西就再也赎不回来了。那台缝纫机在后来无数次搬家母亲还依旧带在身边,直到现在还摆在房间里,上面放着厚厚的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

经过卖小零件,家里的的情况有所好转,父亲毅然辞去了工厂的工作,开始走上了独自南下之路,去一些有矿有机器的地方推荐自己的小零件,从村里走出来的路十分漫长,那个年代没有公交车,家里也没有摩托车,每次父亲都骑车很久的车到北京,经常一骑就是一天,然后坐着火车去要去的城市,只能买站票,经常一夜一夜的做车,站累了就找一块破报纸铺在地上睡一会儿,车上没有厕所在火车上不能上厕所。就这样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奔波,住在火车站肮脏的候车室里,经常跑了一天才发现自己还饿着肚子,到处碰壁,到处受人白眼,这样的苦楚不计其数,多的很多事情他自己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曾经吃了很多苦,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什么。

父亲经常一去就是一年半载,家里全靠母亲一个人支撑,同时还要上班赚钱。坚持了几年之后,父亲终于赚到了钱,也终于为自己添了第一台机床。

3.

之后的日子里,父亲沉浸在用机床干活和出去奔波之间徘徊,有了第一台机床之后,生产零件变得比以前容易了些。

长此已久的努力,家里的机床一台一台的增加,父亲开起了小工厂。父母从原来的茅草屋搬了出来,在村子里买了一个很大的平方。父亲身边认识的人也越来越多,本来烟酒不沾,后来烟抽得越来越多,酒也因为应酬越来越多喝得也越来越多了,都是因为难以推辞。很多时候都喝得酩酊大醉之后,被别人送回家。每次父亲喝得酩酊大醉的回家母亲也从不说他,只是照样照顾她洗漱睡觉,听他唠叨。一切如常。

1992年我出生了,父亲本想家里经济条件好转为姐姐填一个伴,所以生了我,我和我姐姐差九岁。没想到二女儿的降生却成为了外面人们嘲笑的话柄。那时候村里面家里没有儿子的家庭都叫“绝户”,我也不知道我们家养儿子还是养女儿碍着谁事了,可是别人就是那么无端嘲笑你。后来父亲不忍流言,所以生下了弟弟,我和我弟弟差一岁。

4.

父亲一台机床,一台机床的积攒下家业,出差工作,365天无休,许多大年三十每个灯光都团圆的时候父亲给所有工人都放了假自己留在厂子看家,小时候我总觉得挣钱不那么难,像我爸那样悠哉悠哉的去上班就好了。我们都不知道他这样的悠哉悠哉的背后经历了多少的艰难险阻。

我母亲生我们的时候辞去了工厂的工作,在家里专心做一名家庭主妇,后来我家里搬进了城里,为了给我们更好地教育环境,父亲开始了长年从县城开车到村里去工作的路,一天两趟,早出晚归一去就是二十多年。

我小时候三岁到七岁的时候在别人家长大,对我爸没有多的印象,最多的印象就是有一个小鼻子小眼瘦瘦高高的男人经常给我送吃的玩的。关于那个人是谁,当时真的没有太多的定义。后来懂事之后又有些埋怨父母,因为别人都说我是父母想要儿子的牺牲品。有的人甚至故意来问我,“你爸最疼谁啊?”所以从小我总是若隐若现的埋怨着父母,他们也最大限度的包容我的埋怨。

5.

父亲今年61周岁了,前段时间父亲生病,脑袋里长了一颗四厘米的囊肿,未确诊之前把全家都吓得心惊胆战。

后来住了半个月院,做了手术切除,这么多年他才终于可以借着生病的机会停下脚步好好陪陪家人。身体的规律适应繁忙经常闲不住脚的往外跑,无法停下脚步。这些年他的身体越来越差,我们却长大了。

年龄上的得失让人恍惚这是一场交易。这只是一场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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